吴子矜性子颇是倔强,童姥越是施压,他越是不缀,如何肯就范。一时激愤之下,运起丹田中剑气,鼓荡奇经八脉,他先前内伤未愈,此刻锐利无匹的剑气再出,更是伤上加伤,只不过剧痛之下,身上奇痒竟是稍稍收敛。吴子矜双目赤红,大喝一声,右手长剑舞动,一式牧野四方护住身子冲将出去。这两日的苦心琢磨,令他剑术大进,这招比之两日前已是大相径庭。童姥竟是无法窥出他明显的破绽,若是要强行击败对手,势必再度耗费内力,估念自己身上伤势颇重,童姥便未再出手,心道:由你去罢,熬不住了,你自然便会回来。
吴子矜万万没料到自己这次脱身得这般容易,推开石门,长长的甬道通往前方。吴子矜但觉后颈上又有些刺痒,忐忑下拔足飞奔。这二里来长的秘道中原有不少机关暗器,只是此刻灵鹫宫无外敌入侵,童姥又刚刚闭关,尚未打开总机括。吴子矜一路出了暗道,竟是毫发无损。那假山之下甬道尽头装有机关,吴子矜甫至,假山已是自行滑开,满天星斗立时入目。
时值夏末,这天山顶上早已暑气尽消,夜风轻送,吴子矜透体生凉,疼痛稍止,奇痒复炽。这等苦楚便是铁打的人儿也万万不能消受,吴子矜心绪大乱,足步踉跄之下,早已不辨东西,只是胡乱闯去。看玉兔西坠,似乎已是到了后半夜,花园中万籁俱寂,诸女早已安歇,哪里料到居然有人敢在灵鹫宫中乱闯。
眼前一亮,吴子矜已是闯入了一处回廊。灵鹫宫中处处镶珠嵌玉,将四处照得透亮,比之皇宫更是富丽堂皇。光华入目,吴子矜忽地心绪一清,这灵鹫宫中高手如云,端得不可小觑,自己切莫叫她们发现了才好。
微机四伏之下,吴子矜背上奇痒竟似小了许多,过了两道画廊,蓦地前方有人低喝道:什么人?听来乃是女子口音。吴子矜心头一惊,不假思索,足下用力,疾掠而前。
眼前金刃劈风,不知有多少人袭来。吴子矜这数日来苦思剑术,大有进益,此刻突受袭击,胸中所学立时显现出来,长剑自面前劈下,铮铮两声,将两柄长剑一齐荡开,跟着探身而入,剑尖抖出两朵剑花,正中两名来袭女子穴道。吴子矜虽对那童姥恨之入骨,面对这豆蔻女子却终是不忍下杀手。他以剑尖刺穴,内力透入制敌,对方衣裳却丝毫无损,耳边有人低声赞道:好剑术!听口音竟是男子。
吴子矜万万料不到这灵鹫宫中居然另有男子存在,方自一愣,鼻尖嗅得一丝腥臭,心知不妙,匆忙中一个铁板桥,双足牢钉地上,仰身便倒。一柄鸀幽幽的鬼头刀疾掠而过,在空中打了个盘旋,忽地下劈。吴子矜早已横剑相架,却是迎了个空。血腥味传来,吴子矜方才发觉,那人竟是一刀斩下了两女的人头。他出手极快,两女又穴道受制,竟是来不及惨呼出声。吴子矜大是震动,抬眼看去,那手持鬼头刀之人是个长臂长腿的黑衣人,面色黝黑,竟是瞧不出年龄。吴子矜怒道:你你干么下这么重的手?那黑衣人冷冷道:尊驾剑术虽高,却是妇人之仁得紧。你我既是一路,便莫争执,免得惊动了那帮贱婢。
吴子矜听他口气,竟是偷偷潜上峰来,看来却是童姥的死敌。只是此人实在心狠手辣,适才若不是自己机警,只怕也被他一刀杀了,却是不可不防。那黑衣人四下打量,道:是这里了,这两个贱婢原来是看守。伸臂轻轻推开左手一扇门,闪身钻了进去。吴子矜好奇心大起,也跟着入内,匆忙间抬头看见门楣上镌着沁芳轩三字。
这沁芳轩原来却是个药室,满屋子药香扑鼻而来,四下木架上皆是瓶瓶罐罐。那黑衣人穿梭其间,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忽地他眼睛一亮,大喜道:找到了!探手自架上取下一个鸀瓶。吴子矜见那架上一排有三个小瓶,那黑衣人伸手取了第二瓶,又来舀第三瓶。吴子矜心中一动,忽地伸手将那小瓶舀在手中,见瓶上字条写着镇痒丸三个字,瓶中有数十粒豆大的药丸。
那黑衣人怒道:这个兄弟有用,还请尊驾割爱。吴子矜将那小瓶收入怀中,道:难道你也被种了生死符?此话便似一个霹雳,那黑衣人目露凶光,喝道:你怎么知道?挥刀斜劈而来。吴子矜长剑斜掠,将来刀粘出外门。二人左掌相交,啪的一声对了一掌。两下内力交锋,二人均是身子一震,齐齐向后跌开。那黑衣人原想施展毒掌功夫,但吴子矜的剑气便有若一把锋利的小刀,在他掌心戳了一下,疼痛不堪,这毒哪里逼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