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一闪,一柄鬼头刀平平挥出,将一盘红烧狗肉上下齐齐切作两半,手持刀柄之人正是吴长风。这鬼头刀背厚刃薄,刀身甚大,吴长风这一刀却极是灵巧,举重若轻,方位舀捏得恰到好处,桌上盘碟丝毫不动。吴长风手腕轻振,刀上粘着狗肉纷纷跌落,吴子矜蓦地睁大眼睛,刀身上赫然是一只黑色蜘蛛,雪亮的刀锋上居然已经黑了一片。酒肆之中惊呼之声大起,酒客纷纷逃去,掌柜的这顿可是赔惨了。
一股寒意自心底透将上来,吴子矜只觉胃部一阵痉挛,险些呕将出来。转头望去,吴长风须发贲张,状若天神,自面色上却是看不出什么中毒迹象。岂不知叫化子捉蛇养蛇,本也是吃饭本事,丐帮数万弟子,会施毒的不在少数,吴长风贵为九袋长老,施毒虽不擅长,却也懂得几分,他狗肉下肚,立时发觉不妙,早吞服了一粒解毒丸,以深厚内力压制毒素不致侵袭心脉。
嘿嘿冷笑声起,一人踱步而入,此人身形高大,鼻子极大,望之不似中土人氏。吴长风沉声道:阁下何人?与吴某有过节么?那大鼻子斜瞥了他一眼,忽高声道:大夏国征东将军驾到,你两个还不上前拜见?门帘掀动,一个锦袍人昂然而入,鹰钩鼻,大约三十余岁,吴子矜却是一怔,原来这人正是赫连知秋的哥哥赫连铁树,当日他曾在赫连别宅见过一面。
吴长风冷冷道:原来是西夏胡虏,这么大摇大摆,难道不知这里是大宋的国土么?劲风拂动,两条人影抢出,铮铮数声,各自踉跄退后,却是两个锦衣武士。适才交锋,却没在吴长风鬼头刀下占得便宜。那大鼻子道:大胆,你难道不知宋夏已经交好,我家将军已被奉为上宾么?吴长风呸的一口浓痰喷出,喝道:狗屁上宾!在老化子眼中,只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畜生而已。
大胆!敢侮辱我家总管大人!一个道人大踏步走进,左手持铁牌,右手持雷公挡。吴子矜心下暗叹真是冤家路窄,又遇上个熟人,此人在兴庆府城头曾与吴子矜交手数招,正是一品堂高手九翼道人,想不到赫连铁树已经做了一品堂总管,看来他献妹不成,却没坏了梁乙逋信任。
吴长风哈哈大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杂毛,从兴庆府到灵州,再到定西,一路追着老子,屁还没吃够么?九翼道人冷冷道:你吴长风当年在鹰愁涧以一人之力杀了我一品堂十名高手,这等奇耻大辱,自然不能就此罢休。识相的话还是抛下鬼头刀,束手就擒罢。吴长风道:原来是那桩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好像当年你还在蜀中学艺做人,似乎不必管得这么宽罢?
他说话虽看似分辩,却隐隐讽刺九翼道人背宋投夏做了畜生。一言既出,九翼道人被激得大怒,大喝一声,左手铁牌横推,右手雷公挡刺出。吴长风与九翼道人缠斗多日,心下实颇是忌惮,是以口上虽是刻薄,手底下却不敢怠慢,当下鬼头刀树立,便要接招。
慢!先杀那个!一直作壁上观的赫连铁树却出口发话了。原来他也认出了吴子矜,吴子矜坏了他与相府结亲的大计,他心底早恨之入骨。先前吴子矜衣衫褴褛,形容憔悴,赫连铁树与他只是一面之交,未曾认出,只是他身边的大鼻子谋士努儿海向来记性极佳,他当日曾在别宅外人群中见了吴子矜一面,后来又见到梁乙逋画影图形满城搜捕,此刻竟是认将出来,遂告知赫连铁树。冤家见面,分外眼红,赫连铁树遂下令先杀吴子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