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盯了安泽很久,嘴唇动了又动。
她的确有事情要说,可是现在非常挣扎。
那目光快要剜上安泽几刀了。
安可倒是仍然瘫着脸。
每次他以为这已经是极限了,哪知道安泽次次都能刷新下限。
他一面觉得震惊,一面又觉得是常规操作,现在进入了一种非常玄妙的纠结中。
而安泽并没有什么自觉,一脸无辜地看着魔女,就差在脸上写“你怎么还不开始”了。
魔女深吸了几口气,等了好一会,才冷静下来。
她开口说到:
“我的确是有事情要告诉你——”
只是语气还有那么点咬牙切齿。
“——你知道,你会死吗?”
魔女看着安泽,这么报复性地抛下炸弹。
——只是这听起来倒像是什么恐吓。
安可皱起了眉,看着魔女的目光充满戒备。
安泽倒是愣了愣,他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话——他也很久没听见过这种话了。
所以,他还没反应过来,有些迷茫地问到:
“……人不是都会死吗?”
——?
——你本质是杠精吗?!
魔女气不打一处来。
眼前这家伙明显知道这和她说的不是一个意思!
她咬牙切齿地解释清楚:
“我是说,你知道,你在不久后就会死吗!”
——这话听起来更是恐吓加威胁了!
安可拧起眉,不善地看向魔女:
“就凭你们吗?”
“哈?”魔女这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语言交流上有什么障碍了。
她末梢的头发更红了。
安泽拍了拍安可肩膀,平静地看向魔女,问到:
“这是死亡宣言……还是预言?”
“是预言。”魔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猩红的笑容,目光紧紧锁定在安泽身上。
她知道,死亡的预言可是会比直面刺来的刀刃更加可怕,因为它一直悬挂在头顶,让人在步步临近死亡中绝望崩溃。
——她非常好奇,眼前这家伙在面对死亡的倒计时时会露出怎样表情。
“哦。”然而安泽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魔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盯了安泽许久,像是在辨认这人是不是用平静在伪装内心的慌张——然后她失败了。
因为安泽一脸莫名其妙地回视她。
魔女不甘心地说到:
“就一个‘哦‘?!你不想说这别的吗?”
安泽更加莫名其妙,但在魔女快要吃人的目光下,还是想了想,犹犹豫豫地开口:
“哦,知道了,谢谢?”
——?
魔女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
那边的安可一脸悲悯地看着她,目光中写着——“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魔女深吸了口气。
“啊……我还以为你是觉得我就说个‘哦‘字不太礼貌……”
安泽挠了挠头,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
——见鬼的你什么时候礼貌过吗?!
魔女本来绕着头发的手指一抖,不小心扯下了好几根头。
她的狰狞和心痛混杂出一副奇怪的表情。
“如果你是问我对这个‘死亡预言‘的感受的话……”安泽顿了顿,“我没什么想法。”
他摊了摊手,这么说着。
“不同的人在听见‘死亡预言‘后都会有不同的反应。有的人为之惶恐不安,极力避免,费尽全力避开和预言中有关的任何东西,每日计算着时间,看着死亡的倒计时;而有的人在听见‘死亡预言‘时格外兴奋,他把预言当成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安可疑惑地问到。
“你可以把预言反过来想。”安泽看了他一眼说着,“预言中说定你会在某个时刻死,那么你就可以认为,在那个时刻到来前,你怎样都不会死。所以,这种人会更加激进,也更加勇猛,他们会抓紧一切时间尝试自己之前不敢做的,增加力量,丰富羽翼,来试着在时刻到临时与死亡搏斗。”
“……那如果他们死在了预言的时刻之前呢?”安可问到。
“那就说明这个预言是假的。”安泽耸了耸肩,“虚假的预言,也不足以让人畏惧。”
“所以……你是说,你是第二种人?”魔女皱着眉总结到,“你第二种的做法也算是聪明,你大可放手一搏试……”
魔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安泽打断了。
安泽摇了摇头,说到:
“说错了。我不是第一种人,也不是第二种人。在这两种之外,还有一种。”
“你……”魔女愣了愣。
“我不喜欢像第一种一样为之惶恐不安,也不喜欢像第二种一样把‘死亡预言‘当做劲敌。”安泽淡淡地说着,“我不会把它当做什么特别的事,我的日常和行动也不会为之有什么影响,我只会继续我的节奏。”
他轻笑了一声:
“这种‘死亡预言‘其实蛮有意思。但是你越在意它,它就会越在意你。”
魔女拧起眉:
“你不相信这个预言?但是小小姐的预言是绝对的,你真的会死。”
安泽叹了口气:
“你都说命运是绝对的了,之前做什么似乎都是无用功。那既然它要来。我也就只需要在它来临的时候,站在它面前,面对它而已。”
魔女没有说话,她觉得眼前这家伙说的似乎有道理,但又似乎没道理,这一套一套地绕来绕去比真正的预言家说话还要麻烦。
安泽眨了眨眼睛,看着魔女问到: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这家伙一副“就这?”的表情。
魔女的拳头又痒了。
她深吸了口气,没好气地说到:
“是啊,就这!要不是小小姐好心,非要让我来提醒你,我才不会见你这种家伙给自己找罪受!”
“提醒?”安泽继续问到,“她还说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