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一拥而上的魔王军们,伐战团就有些微妙了。
除了被揍晕的圣骑士们,就只剩下了圣主教和考生们。
“……”圣主教和考生们相顾无言。
一些考生不知道该是上去打光明神,还是完成任务击杀魔王。
所以就这么干站着。
——反正亡灵们也没管他们不是吗?
甚至墨菲安可他们还跑到了安泽旁边嗑瓜子。
只是这个蹲地上嗑瓜子的姿势太过显眼,其他人想不注意都难。
光明神兰姆自然也注意到了。
然后他想了个绝妙的主意。
兰姆在应付魔王军之下,高声喊着:
“伐战团的人,我知道你们的目的——你们从一开始不就是要击杀魔王吗?”
在场的考生都顿了顿。
兰姆说的的确没错,他们的考试任务依然是大写的那几个字——其中“击杀魔王”这四个字格外耀眼。
这个反应自然被兰姆看在眼里,他勾起嘴角继续说着:
“大可不必管我们之间的恩怨——你们只需要刺杀魔王对吧?抢到圣剑,击杀魔王,你们就能完成你们的任务了!”
兰姆的话的确鼓动了很大一部分考生。
然后他们不由自主往圣主教的方向看去。
——看见加利亚扭了扭脖子。
“……”然后立马转回头。
“……”光明神也是第一次对圣主教当时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感同身受。
“别费尽心机了。”安泽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中满是冷意,“那圣剑上强行附加的条件,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条件?
安可有些疑惑地看了过来。
“杀死魔王的人,会被强行变成下一任魔王,变得嗜血,暴虐,会想杀光这片土地上所有人类。”安泽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兰姆皱起眉,但他很快想明白了,转头看向魔王,“你竟然把这个都告诉他了,还真是信任啊……”
魔王诺纳并没理会,他从城堡上跳了下来。
——作为老对手,他非常清楚,仅仅靠魔将和魔王军们,是不可能战胜这家伙的。
“不觉得现在的场景很熟悉吗?”兰姆却笑了笑。
“啊,是啊。”魔王诺纳却压根没有一丝笑意。
当时他作为勇者,斩杀“魔王”的时候,也是和现在一样的情景。
只是身份却全然变了样。
“还不明白吗?”安泽看着呆愣着的考生继续说道,“这个考试——从头到尾,都是个坑。”
“杀死魔王的人会成为新的魔王,这是一个循环。”安泽摊手说着,“你们能保证——击杀魔王诺纳后,智脑就会判定我们任务完成了吗?”
“如果一直要击杀到最后一个魔王消失——这场考试,不就是从一开始就摆明了团灭的结局?”
在安泽这句话落下后,所有考生都听到一阵微妙的电音。
这个已经很久没发话的智脑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看吧。”安泽挑了挑眉,在他看来智脑已经的默认了。
安泽叹了口气:
“唉,看来智脑还是没被修好。”
然后他用一种“怎么这么没用”的神情扫了眼丹妮娅的考生。
——?又不是我修的?
丹妮娅考生敢怒不敢言。
——不,我感觉这个智脑可能是受太大刺激了。
林塞看了眼安泽,在心里默默说。
——大概就是原来正常考试,你非要打团灭。
——这次你要正常考试,我当然要给你团灭回来,这种心情。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伊芙琳皱着眉开口问道。
——如果真的按安泽所说,这种注定团灭的考试……
安泽摸了摸下巴,认真地想了想。
然后他真挚地建议道:
“先揍光明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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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喊考生们去打光明神,安泽却坐在轿子里没动。
好在这些考生也习惯了他的做事风格,只当他是想继续坐着嗑瓜子。
等到几乎全部考生,还有魔王军们,都气势汹汹地朝兰姆的方向涌去,安泽这才放下了手上的瓜子,起身离开。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唉,看样子也打不过。
真正引起安泽关注的,反而是这边——对峙着的圣主教和魔王。
加利亚非常冷漠地站在十米开外,看了看魔王,又看了看圣主教,似乎在抉择着什么。
安泽走过来拍了拍他肩,也跟着站在一旁看着。
“把剑给我。”魔王诺纳皱着眉说着。
“不给。”圣主教抱着剑后退一步。
“你知道这把剑在锻造的时候有些特殊,只有它才能杀死光明神。”魔王诺纳试图讲道理。
“是啊,它同样能杀你。”圣主教拒绝接受。
——小学生吵架吗?
安泽在包里又摸出瓜子,在一旁啧啧称奇。
“只有斩杀光明神才能结束一切。”魔王诺纳继续劝说。
“呵——”圣主教嗤笑一声,“斩杀光明神?又像是几百年前历史重演?那些家伙哭喊着往地上一跪——诺纳,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你终究,会心软。”
作为勇者的诺纳,年幼时父母双亡,算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这样的经历,注定他会比寻常人更加敏感。
若在那时遇见欺凌,或许会变得偏激。但年幼的诺纳并没遇见这样的事,村中的人都待他不错。
所以诺纳最初想要打败“魔王”的想法,也仅仅是想彻底解决那些威胁村子安全的亡灵们。
依圣主教的看法,这样的诺纳是不可能真正将自己与人类割裂开来的。
“承认吧,诺纳,你是不可能做到真正斩杀光明神的。那家伙一旦用人类灭亡威胁你,你就会踌躇不前。”圣主教轻嘲着说到,“在矮人卷轴烧尽的那刻,你相信一定会有办法;在兽人在火中嘶吼着的时候,你依然试图拯救;在大火席卷精灵的土地的时候,你试图奋力阻止——但到最后,什么也没救下。你自责过,后悔过,你还是妥协了。在这几百年你应该也问过自己,如果早一点成为魔王,是不是那些人就不会死去了……”
魔王诺纳的拳头微微握紧,没有作声。
“你已经不可能接受有人在你面前死去了。”最终,圣主教轻叹一口气,“这片土地上没有你想的公正,那位所谓光明的神明也没有真正的光明。这一切不过是属于那个疯子消遣的玩物。”
圣主教抽出圣剑,剑尖直指魔王诺纳的胸膛:
“但是我不一样了,成为杀虐的魔王也好,人类灭亡甚至世界毁灭也好——我不会犹豫,也不会踌躇。虽然说,这么强的执念可能被光明神做了手脚……”
圣主教顿了顿,继续说到:
“但是我的的确确,真心实意地想要让你从这片乱局中解脱。这种疯狂的世界并不适合你,疯子的世界,就该剩下疯子,而不是让正常人在其中苦苦挣扎。”
圣主教直视着魔王诺纳:
“我前来是为了击杀你——这一点,从未变过。”
魔王的眼神沉了下来。
他知道圣主教是认真的。
这场旧友之间,相隔几百年的战斗,看样子是无法避免——而一切正如光明神所期待的那般。
——终究是……无法躲开吗……
“呐呐,看样子你们为圣剑的所属产生了争执?”旁边嗑了好一会瓜子的安泽终于微笑着开口。
从听见安泽开口的第一个字,圣主教拿着圣剑的手就没由来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