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在很小的时候便被胡子大叔收养。
但是他没有告诉过恶鬼,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在他贫乏无趣的童年里,曾有一个玩伴——作为“哥哥”一般的存在,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在很久之前,他也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
他也毫无保留地信任过他人,也曾把这位“哥哥”当做与胡子大叔同样重要的家人一般的存在。
——可惜的是,这般天真的想法很快就被无情的现实击破。
突然的反叛与坑害让他不知所措。
当他回过神时,他的身上已经混满了血水与泪水。而他曾经无比信任的“哥哥”——作为背叛者,在他的手下奄奄一息。
他也受了极重的伤。
他拿着刀,将刀尖抵在“哥哥”的脖子上,手不断颤抖——他知道,这并非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犹豫。
“你会选择原谅一个背叛者吗?”胡子大叔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他握住了白狼的手,将刀刃对准了“哥哥”。
然后的世界是血腥的红色与压抑的漆黑混杂而成。
白狼不知道当时沾在自己脸上的温热液体到底是血还是泪。
他只记得自己极为痛苦而又坚定的声音。
他说:
“——不。”
在那之后,白狼生了一场大病。
这也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生病。
病好时,胡子大叔问他:
“你还相信塔多林中会有无条件的信任吗?”
他沉思很久,没有作答。
即使,他理解胡子大叔的意思,知道在这个冷漠的塔多林中,不存在真正的信任。
但是他的心依然渴望着。
他永远挣扎在此。
所以,他和胡子大叔才有了那个赌约。
在遇见恶鬼的时候,就是赌约开始的时候。
他是抱着最坏的打算,伸出的手。
是飞蛾扑火般,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
——如果这次也是那样的结局,那就再也不会相信他人了。
在对上那双黑色的眼睛时,白狼这么对自己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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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醒醒了,回神了。”炎弓的手在白狼面前晃了晃,她纳闷地看着这个呆呆看着火焰的队友,转头求救般地看向恶鬼,问道,“这家伙到底怎么了?”
恶鬼皱了皱眉,把在自己袋子里掏了掏,然后把一个东西放在了白狼头上。
白狼迷迷糊糊地感觉头上有些粘,他伸手摸了摸——然后摸到一个粘粘的,软体的东西,还带着吸盘。
他吓得头皮发麻,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不是啊啊啊啊!!!你怎么把这东西还带身上!!!”白狼一个哆嗦,赶紧扒下了小章鱼,扔回给恶鬼。
恶鬼伸手接住小章鱼,小章鱼晕乎乎地瘫在恶鬼的手心。
“方便,好养。”恶鬼简洁地给出答案,往小章鱼头上淋了些水,又将它装回了袋子。
白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留痕迹地后退几步。
拜恶鬼所赐,他现在一点伤感的情绪都不剩了。
“话说,炎弓,你怎么会在这?”白狼才注意到这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同伴。
“刚刚才到的。”炎弓把弓箭又背回了背上,“你们两刚才可是吓死我了——我一到就看见那怪物离你们这么近……”
白狼的目光停在刚才裁判长在的位置——现在那里只剩下被火灼烧的痕迹和一些黑灰。
“怎么了?”炎弓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白狼移开视线,摇了摇头:
“……没什么,刚才,多谢了。”
——再见了,哥哥。
——再也不见。
“对了,看门人呢?”恶鬼开口问道,他记得炎弓是和看门人一起行动的。
“啊,刚才我发现我带的□□不够了,让他帮我去拿一下。”炎弓勉强地笑了笑。
恶鬼静静地看着她——炎弓并不太会说谎,甚至,她的表情很明显地出卖了她。
但他并没有开口询问,只是淡淡地移开了视线。
“对了,刚才我和看门人在‘苍羽’那里找到了一些情报……”炎弓说着,将自己发现的情报告诉给了恶鬼和白狼他们。
她隐瞒了发现自己已经被蛊虫寄生的那一段。
“……这样啊。”恶鬼皱起眉,“这可是个大麻烦啊……”
“裁判长说的还真没错……510人中,475人感染……还真是和全塔多林为敌啊。”白狼充满讽刺地笑了笑。
“什么意思……?”炎弓疑惑地问着。
白狼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地说着:
“那家伙——就是你刚刚烧死的‘裁判长’,他已经唤醒了几乎所有寄生在宿主体内的蛊虫。”
炎弓白了脸色。
“他给所有蛊虫,下达了铲除我们的命令……”白狼往裁判长消失的地方走了几步,一个东西的光芒映进他的眼中。
“……这是什么?”白狼有些疑惑地捡了起来。
这是一个戒指,刚才被黑灰遮盖着,所以没有人发现。
而经过刚才那么猛烈的灼烧,这戒指竟然完好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