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
粉鞭身上每个细胞都叫嚣着不安。
多年的战斗经验让她彻底明白了自己与眼前之人的距离,即使她的意识疯狂喊着反抗,身体却无法移动半分——蒙面黑衣人的气势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这时粉鞭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在蒙面黑衣人眼中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而现在,那人才准备动真格。
——何其可笑。
粉鞭握紧了鞭子,戒备地盯着蒙面黑衣人。她手掌心满是汗,身子也止不住微微颤抖,那人身上沉重的杀意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粉鞭咬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到底是谁?你这种家伙,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般,只敢到处逃窜,不敢言明身份!”
那蒙面黑衣人似乎叹了口气,他看着粉鞭,明明身上的杀意令人胆颤,眼中却是一片平静:
“我其实并不太想杀你,但是你却不得不死。”
“——并且,你不能死在我手上。”
“什么意思……”粉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皱起眉问道,可她话音还没落下,嗓中便涌出鲜血。
——怎,怎么可能?
——她明明已经警备至极,怎么可能会轻易被人刺伤。
粉鞭咳出血,捂住不断出血的腹部——那里有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从她身后刺入,毫不留情。
——能够在这么近的距离刺伤她,让她放下警惕的……
——站在她身后的是……
粉鞭一点一点地转过头。
——在她身后的,是铁链大叔。
铁链大叔还维持着拿起匕首的姿势,他的目光呆滞,似乎身体自己在行动。
“大,大叔……”粉鞭咬着唇,不敢置信地看着铁链大叔,
一瞬间,她的脑袋里被无数问题,质问充满,愤懑与悲伤让她几乎失去理智,可她强行镇定了下来。
——不,不对,不会的……
“你到底对铁链大叔做了什么!”她的眼睛里满是血丝,恶狠狠地瞪着那蒙面黑衣人。
那蒙面黑衣人似乎哂笑了一下:
“蛊虫——你们在塔多林中心区域不是见过吗?”
——什么时候!
粉鞭惊疑不定。
——是在什么时候铁链大叔被蛊虫寄生的!为什么她,白狼,恶鬼都没有察觉到!
那蒙面黑衣人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颇为“贴心”地解释道:
“不是早就说了吗,你们在塔多林中心区域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
他看着粉鞭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件死物一般:
“你们既然能够查到记录官的不寻常,那为什么没有想到——记录官的住宅,可不是那么好闯的。”
“你们的一举一动,从始至终,都在计划内。”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
这些话每一句都直击粉鞭内心,她的脑中一片混乱,她想反驳那蒙面黑衣人的话,可剧痛让她根本无法直起腰。
想来,这把匕首应该是特制的,不然这样的伤口还不足以让她这么狼狈。
她的眼前渐渐模糊。
“最后告诉你一件事吧。”蒙面黑衣人有些怜悯地看着她,他嘶哑着嗓子说道,“你们想的的确没错,那些粉末的事情,白狼并不知情。从一开始,从你们步入塔多林时,就有了这个幕后的势力。”
粉鞭的眼神开始涣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想笑笑,可她根本无力牵动脸部肌肉。
——果然,果然不是白狼……
——可这些事,白狼和恶鬼他们都不知道……
——不行!我得回去!我得告诉他们!太危险了……太危险了……要告诉他们一直有个幕后势力……
——在失去双刀叔叔的时候,我就立过誓……要保护好他们……
粉鞭模糊的视野里看见前方不远处房屋,亮着微弱的灯光。
她尽力向前爬去。
——那是白狼的住所……
——到了那里,告诉他真相……
——白狼和恶鬼一定会和好……一定能商讨出计划……
——也会有办法救铁链大叔的……
一把小刀直直地刺进她的心脏。
粉鞭的手,无力垂下。
那绚丽的粉色头发,终也沾满泥土尘埃,黯然无光。
满是胡茬的大叔,身上还沾着酒气,呆滞地站在原地。
他的手,从刀柄上松开。
曾经立下豪言壮志,生死与共的同伴,一个身死,一个□□控,另外两个各自为营。
说要保护的终会永失所爱。
说志同道合的可能终为陌路。
在不远处,白狼意有所感地抬起头,看着窗外。
窗外是那片一成不变的小树林。
“王?怎么了?”一旁的人问道。
白狼皱着眉摇了摇头,继续盯着手里的文件。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抬头看向窗外。
只是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是错觉吧。
或许到最后,白狼也不会知道,在那个晚上,距离他不到一千米的地方,他的同伴死在那里。
——而这,就是一切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