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干嘛这么看着我。”白狼不自在地对着恶鬼说着。
也许是野兽的恢复能力——在恶鬼的包扎下,白狼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
“我不是赢了吗……”白狼心虚地说着,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就是硬气不起来。
——他明显地,通过恶鬼的面无表情,发现了恶鬼现在非常,非常的生气。
但具体他也说不出来,恶鬼现在的面无表情和平时的面无表情有什么区别。
“是积分?”白狼猜测到,“是不是你急着带我走,没有去拿赌盘胜利的积分?”
恶鬼愣了愣,然后打开自己的手环。
——上面大大地写着一个“0”字。
恶鬼的面无表情更加面无表情了。
白狼直觉不好,他动物般的感知已经敲响了警钟。
然后他费尽心思地想,想了很久,猜测了十来个,企图在死亡的边缘挣扎——却不想,他的反复横条,直直地把他推入死亡的深渊。
面对着恶鬼越来越恐怖的神情。
白狼选择了放弃,躺平:
“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我错在哪你给个痛快吧。”
——考虑一下,也许下次还会犯,嗯。
恶鬼的视线已经可以说上死亡的凝视了。
他盯着白狼,半晌,才开口:
“你曾经给我说过,塔多林的人,什么也不信,不会轻易地把后背交给他人。”
“永远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即便是队友,朋友,亲人,也不能彻底相信。”
“——那么你,这次为什么这么做?”
恶鬼棕褐色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白狼。
“啊……”白狼挠了挠头发,看着恶鬼,“你不也是这样吗……”
“你之前那几次,怎么就没想到你自己呢?”
白狼说的,是之前还在塔多林外围时的几次战斗。
他们在外围的生活并不是一帆风顺,战斗中也会遇见难缠的对手。
恶鬼好几次做出了只身诱敌的行动。
“……那么,你知道我当时看见你这么做的感受吗?”
白狼笑了笑,说着,他看着恶鬼的眼神发亮:
“我当时在想,为什么会有人做出这样的傻事。”
“那时候,我才第一次感觉到,你其实是和我不一样的存在。”
“我一开始,从你身上闻到了相似的气味,我以为我们是同类人。但是真正相处之后,我才隐约感受到,你和我是本质的不同。”
恶鬼没有说话。
“我还是个三四岁的孩子的时候,就被胡子大叔捡到,从小生活在塔多林,我并不认为杀戮是一件坏事,因为我整体沐浴其中,甚至沉浸其中。”白狼说着,他的白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但是,你不一样,你在避免无必要的杀戮,避免非生活必需而引致的战斗。”
“塔多林的人,信任是有限的,有条件的。但你不同,你会相信他人,甚至完完全全地相信队友……”
“但是……我并不讨厌这种不同,甚至想要改变自己,变得慢慢和你接近……”
恶鬼打断了白狼的抒情咏叹,凉凉地开口:
“不是你说的——‘队友,就是无条件信任的存在啊’?”
白狼被呛得不断咳嗽——不错,没毛病,这些话的确是他说的。
当时恶鬼问白狼,为什么对他那么好,为什么又是送见面礼又是带他去见胡子大叔什么的。
那时白狼想了想,反正自己整日都盯着,恶鬼也不可能做出不利于自己的举动。当然,他也没有全然相信恶鬼——永远保证,自己能够在恶鬼背叛的时候瞬间做出反应。
但是白狼是这么想的,却不是这么说的,漂亮话谁都会说啊,先把队友哄到手才是真的。
——所以他完全不知道,恶鬼竟然会真的信了他的鬼话,还送了他那么珍贵的礼物。
恶鬼继续面无表情地盯着白狼。
白狼的冷汗不断流下——完了完了完蛋了。
白狼在恶鬼的注视下笑容越来越僵硬。
“我我我我……”白狼支支吾吾地开口,“你,你听我解释啊……”
恶鬼没有作声,只盯着他。
白狼的声音在恶鬼的凝视下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完完全全消失了。
他低垂着头,就像犯错的学生见了教导主任一样。
“继续说。”恶鬼冷淡地开口,“前面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了,说你‘焱斗’的事。”
白狼就像明天行刑的犯人,突然得到了豁免权一样。
他精神抖擞地抬起头,兴奋地说着:
“当时在‘焱斗’中,我没想这么多,我只是觉得那是最保险的胜利办法——毕竟你知道,我对远距离打斗不是很擅长,而且那家伙太恶心了,那堆乱七八糟的暗器根本预测不到方向!他还在上面抹了麻醉药物!我被暗器缠住又不能靠近他!”
“我当时就想,不如用假败的方法让他靠近,那时候他警惕性一定最低,最好下手!”
“所以你就这么做了?”恶鬼说着。
“那家伙警惕性实在太高了,最后我倒下了还不放心,我那时候差点就真的死了。”白狼骂骂咧咧地说着,还在为对手最后的举动恼怒。
“哦——差点——就真的死了啊——”恶鬼面无表情地,拖长语调说着。
“别别别,你能别这个语调吗……”白狼心底再次涌上一股不安。
“嗯,好。”恶鬼拿出他的那把黑色手枪,将子弹放入枪膛。
“冷静——冷静啊——!”白狼发出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