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朝霰失嗣,洪熙帝重重地补偿了他,扶玉殿所得奇珍异宝,甚至更甚于他有孕之时,甘太后也赏赐了许多安神的玉石宝器,旁人更不必提。
那破他脉象的药多少有些厉害,不单是厉朝霰让冯太医备的那一副药能制住的,冯太医用厉朝霰得来的许多珍奇草药给厉朝霰开了些方子滋养,厉朝霰吃着,常日睡得昏沉,这日醒来,瞧见林顺仪坐在他榻边,见到他醒来,微微露出一点微笑:“修华醒了。”
厉朝霰撑起身来,倚在床头,失血之下,他格外面容如雪,一双眼也格外清澈漆黑:“顺仪主子。”
“修华这些日子可好些…”
“顺仪主子。”厉朝霰淡淡说道,“朝霰只有一问——您是如何将朝霰失嗣这桩事,栽在魏顺仪头上的?”
林顺仪微微一愣,旋即他脸上温和的笑容便如流水般消逝了,他眉梢微挑,原本如玉生华的眉眼间便生出凌厉:“厉修华是如何知道是我做的?”
“简单。”厉朝霰薄唇微白,但目光定定,将林顺仪看在原地,“顺仪主子给的药方,本是无害,潘修华用了也确实得了身孕,可见顺仪主子最初只是想让我真的有孕,这样,您使魏顺仪不能抚养宛祾的时候,我有孕不便,宛祾就能自然而然改为您的养女。”
林顺仪的笑意寒凉,微带嘲意:“只不过厉修华这副身子当真坏得彻底,什么灵丹妙药下去也不管用,你膝下宛祺那个丫头更是古灵精怪,也不知我在何处露了形迹给她知道,她猜出我想要抚养宛祾,便用计将宛祾夺来给你抚养。”
“至于魏顺仪那边,顺仪主子这一计也未能让他彻底失去竞争后位的能力,所以,您又造出肖充容的案子来陷害他?”厉朝霰淡淡问道。
“我能说什么?魏顺仪自己太蠢了,一涉及到他的孩子,便全盲了眼睛,倒不是就一定相信这一回肖充容逃脱不了干系,而是想要制住肖充容,少一个有可能暗害他的人。”林顺仪闲闲捋着手上一串蜜蜡珠子,似是无聊地道,“邵承衣也是太蠢。从前的曹修华念在情分上,临死前将自己多年培养的心腹暗桩都交给了他,可惜他姿容平平,脑子也不甚好使,动用了几回都不得宠,便拿这些暗桩做资本和我交易,拉魏顺仪下马,换我扶持他舒舒服服做个主位。”
“可惜他不知道,顺仪主子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留下他这么个手握把柄的活口,是不是?”厉朝霰微微冷笑,“您得了从前曹修华的暗桩,也在宫里传过几回流言,动过几次手脚,但因我手中攥着夏氏留下的暗桩,多少比曹修华的强些,都没有能够影响到扶玉殿,所以顺仪主子便使我假孕,希望以我无力抚养为由,争得抚养宛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