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宫玶是一等一的沉稳持重,也不由得眼睫微颤,厉朝霰察她颜色,忽而笑道:“他册封郡主这些年来,我也为他寻过不少亲事,但他没有一桩肯应。想必宫大人心中也清楚,他无家世倚仗,虽有我和陈留王妻夫照拂,也终究有限,且他如今年岁已不小了,我既不能让他与人为侧室,便实在难为他找依靠。前些日子,他被我说得烦了,恰巧禹州又发水患,他便挑了两个丧了母父的灾童收养在膝下,听说,两个孩子都姓陈——是陛下赐名前,你从前的姓氏罢。”
宫玶心中一跳,道:“顺仪主子……”
“是宫女又如何?”厉朝霰淡淡道,“女男情爱,本没有什么好坏对错,是圆是扁,自己喜欢就是了。他肯等你心意转圜这许多年,宫大人也该明白,他不是一时兴起。若执意如此着相,不过是白白浪费时光,苦了自己。”
宫玶苦笑道:“他如今是郡主,我……”
“明路么,怕是此生过不了的。”厉朝霰拿起一支梅花宝钗,穿过乌黑发髻,淡淡道,“不过阿抚本就着意住在你隔壁,我教人给你打条通路就是了。”
宫玶踟蹰片刻,厉朝霰起身,披上件水青色春枝鸣鹂的薄披风,微笑道:“宫大人若是不好开口,我自会替您去清源郡主那儿说,宫中不好说话,先挖好了路,你们再私下去说就是。”
话说到这份上,宫玶暗下决心,抬起头问道:“顺仪主子想要从微臣这里得到什么?”
厉朝霰面上的笑容淡了,静了片刻,才道:“有人用了一个高明的办法,让我和陛下再度无法毫无芥蒂地相处。也许是透些陛下的口风,也许是替我说一字半句的好话。总之大人不愿意做的,我绝不强求,只是眼下…需要维持一丝生路,还请大人帮一帮我。”
宫玶凝视厉朝霰片刻,垂首行礼道:“那么,微臣谢过顺仪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