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皇后的手指禁不住地打颤,厉朝霰的语气却益发轻松起来:“两个小男孩后来漂到了高地,活了下来,他们聊了很多话,知道了几乎关于对方的所有事,成为了生死相依的朋友。洪灾渐渐平息,小男孩得知,父亲和哥哥身死,母亲则由于‘自己贪贿建造的劣质大坝溃堤害死了自己的家人而痛不欲生’,留下一封认罪书‘畏罪自杀’,在京城的姐姐被这大罪名牵连,不论她如何连上了断头台都在声嘶力竭地喊冤,却还是含冤而死。”
“但他们没有找到小男孩的尸首,仍然不断搜寻,两个小男孩千方百计地逃跑,最后还是被逼到了角落,他们唯一的优势是,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两个人,而小男孩因为体弱多病,没有外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厉朝霰说着,向夏皇后张开手,那枚戒指上的珍珠光泽明润,闪烁在他掌心,“好在将军写字力透纸背,向来是用双层厚宣,他们便把密信一封拆作两封,将扳指藏了起来,一人带着一半分头逃跑,约定不论哪一个活下来,就回来取扳指,为两个人死去的亲人报仇。”
“他们当中,有一个被抓到宫正司,以将军养子的身份死去了,死前将自己的一半密信交给了自己在宫中交到的、出生在幽室的好朋友,至于死去的是哪一个,并不重要。”厉朝霰收回手,轻轻抚摩那颗珍珠,“而他们中跑掉了的那一个,回去拿走了扳指,在皇女所建议的恩旨下,用平民之子的身份入宫为奴,并且看着那个背叛母亲的下属因为检举他母亲有功而步步高升,她的儿子代替了他的哥哥,成为了皇女的正夫,后来么,做了皇后。”
“有趣的是,”厉朝霰笑出声来,“小男孩成了皇后的奴才之后,皇后给他取了个熟悉的名字。”
他的声音越发阴冷:“他哥哥的名字。”
夏皇后的手紧紧扣着石桌的边缘,身体止不住地微微发抖,他嘴唇紧抿,终是微微闭上了眼睛。
“夏长,”厉朝霰抬眸直视着夏皇后,“你鸠占鹊巢的,是我哥哥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