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夏日之中,坤极殿复又如多年前一般门庭若市,为的是洪熙帝终于下定决心,在一众朝臣的支持下择选夏行阳继任其先母夏济寒的太尉一职,除少数仍支持夏舞雩的朝臣,一时之间,夏行阳可谓权倾朝野。
为此,夏顺仪那头便不得不谨小慎微,然而他有孕在身,这般底牌在手,他怎可能甘心低头认输。
厉朝霰穿着宫侍衣衫、深夜悄悄潜进瑶华殿时,夏顺仪乃是一副闲适模样,穿一件柔软舒适的樱桃红纱衣,手中持着调羹搅着一碗西湖牛肉羹,可惜衣衫明艳、烟雾蒸腾,也只是显得他脸色表面的红润之下有难以支持的疲惫和病色。先前魏顺仪下手狠毒,他虽勉强保住了皇嗣,到底伤了元气。他见到厉朝霰来,微微一笑,道:“自有了身孕,总是容易饿,让你见笑了。”
厉朝霰微微垂首,道:“顺仪主子孕中辛苦,有何可笑。”
夏顺仪轻笑一声,依旧是他那天真甜美的笑容,只是却厌然无力——想来他虽是为了要斗而来的,此时此刻也难免斗得倦烦了,可偏偏现在,最是千钧一发:“有何可笑。只怕现在六宫都等着看我的笑话。支持我在宫中的风光的母亲走得不光彩,和长兄如今是宫中位分最高、最炙手可热,却是兄弟阋墙。陛下宠爱,身怀皇嗣,然而这孩子要我赌上命才能勉强保住。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好似抬手摸天,却是最岌岌可危,即刻就将摔得粉身碎骨。”
说罢却是云淡风轻一比对面:“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