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原是报了肖才人侍寝,然而厉朝霰将两个孩子哄了睡下,回到寝间,却见洪熙帝坐在他屋里,手中把玩着一把出了鞘的匕首。
他认得那把匕首,它是极朴素的设计,黑金柄,刀身雪亮如银,小巧且轻薄,是洪熙帝自己防身所用,几乎从不离身,哪怕睡梦之中,也放在她的枕下,刀柄尾端饰有一个银环,此时此刻,她便是用手指勾着银环,漫不经心地转动着这把锋利的匕首。
厉朝霰的指尖冰凉,微颤着攥紧了袖角,片刻,他才走上前,不过在他行礼之前,洪熙帝已经拉住了他,将他推在墙上,匕首的弯尖离他的喉咙不过毫发,一呼一吸,厉朝霰仿佛都能感受到刀尖的寒意。
“陛下。”厉朝霰平静地说道。
洪熙帝薄唇嫣红,轻轻吐息,叹出一点淡淡酒气,梨花白味道,浓着胭脂的甜香:“你在皇后身边多年,为他谋划做事,这些朕知道。他如何待你,朕也看在眼里。所以,朕才出手保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朕疏忽至此,潘充容说了,朕才想到,你剑舞是自幼练起。朕只问你一句,你是否自幼就是夏氏培育的探子?”
厉朝霰并不答,清黑一双眼眸淡淡看着洪熙帝,片刻微微一笑,问道:“陛下素来明察秋毫,为何自言疏忽至今?”
洪熙帝抿住薄唇,道:“你这算是肯定么?”
厉朝霰道:“倘若臣侍不给陛下确切的答案,陛下圣裁如何?”
洪熙帝眉头皱起,似是醉中不能抓住厉朝霰语意:“你此话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