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皇后朱唇微弯,向着厉朝霰笑道:“是好年纪。”说完又问,“家里都有什么人?今年年份不大好,家里的情形,可还好么?”
肖蔷定了定神,道:“奴才母父双全,下头一对妹弟,年纪都还小。今年…有同乡捎了家里的信来,说是家里遭了些旱,奴才已经将这些年攒的体己都送回家里了,希望能帮衬一二。”
是了。哪怕厉朝霰这些日子忙于看顾坤极殿上下,也还是知道,今年年份不好,许多地方都遭了旱,眼看着恐怕又会有蝗灾,前朝已经乱糟糟地闹成了一团,若非如此,夏皇后有孕,洪熙帝必会多陪伴着些。肖蔷年方十六,又不曾正经得到分配的差事,这些年恐怕攒不下什么银子,便是倾囊相与,也难保家里不会卖夫易子。“哦。”夏皇后微微颌首,又道,“在外头可有定过亲,或是有过情娘?”
肖蔷吓得扑倒在夏皇后脚下,头上簪的绒花都甩飞出去一朵,颤声道:“皇后主子!奴才…奴才既然身在宫中,自然是皇上的男人,外头即便定过了亲也是不算数的,更…更加严守宫规,不敢有什么情娘,奴才…奴才惶恐啊!”
“皇上的男人?”夏皇后缓缓重复,厉朝霰站在珠帘外,只觉得有细细一线冰水透着他的髓穿过去,只听夏皇后随意把玩着案上的奇珍异宝,婉婉笑道,“宫中男子共有三千余人,名义上,都是皇上的男人,只不过这些人,有些一辈子都没有见到过皇上,有些从来没有看清过她的相貌,有些,被她的眼看过、被她的手摸过,才算得上真正意义上她的男人。”
肖蔷听着,只见那翠绿鲜红的玛瑙香珠从夏皇后的手中一颗颗滴沥沥地落下,流转开明艳的荣华光彩,脑中越发清明起来,蓦然抬首,只见夏皇后高高地俯视着他,含笑而问。
“你可想,真正做皇上的男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