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年斜着眼,眼里不带一丝情感,“还在装吗?箐箐,原是你也这么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本相还以为你依旧是从前的样子。”
徐轻箐手蜷缩了一分,紧张道:“奴听不懂大人的意思,大人若没有别的吩咐,奴便下去为大人收拾书房了。”
“慢着。”
徐轻箐的动作停了下来,低着头不发一言,倒是乖得很,平日里在徐府也没见你那么乖啊。
“箐箐,主奶奶是怎么知道她是假的的。”
徐年语气格外平淡,却总是蕴着几分无形的风暴于其中,仿佛不过一瞬就能把人给淹没进去。
徐轻箐就像溺水者,窒息的感受一直围绕在她周围,温柔的大猫也会发狂,更何况她不是温柔的大猫。
徐轻箐腿有些软,哆哆嗦嗦道:“大人是想问今日我家奶奶为何带上一个假货指控大人吗?”
她看着徐年的眼色,见没什么变化,松了一口气,继续道:“那人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想要得到富贵,殊不知滔天的富贵哪能让她这么容易得到,现在他已经是罪有应得了。”
还颇为义愤填膺,一副为主子抱不平的样子。
“你要是还想继续装本相也奈何不了你,只是如今国师大人害本相之人,本相这里已经容不下你了,即日起,领了一锭银子你便回去国师府吧。”
徐年喊来傅豹,拖着她出去,竟是连半点反驳的机会也不给她。
徐轻箐知道徐年心意已决,只好随着人回了国师府,像个丧家之犬被赶了出来。
谢天谢地,奶奶把消息传给了我,若不是这样,自己铁定会和徐年对着干。
她既也知道讲孝心,自己也要压下脾气,其实归根结底是怕她会灭口。
哥哥那日跟着她回来以后,就把自己关在院子里,除了那一次就许久不曾出来了,也不知道是在怕什么。
她自己还是收敛些为好。
“徐家三姑娘回来了,大人不是还没有喊你回来吗?”
接待各位弟子的小官带着徐轻箐进入国师府内院。
一路亭台楼阁,和左相府的装束全然不同,左相府要比此处更为华丽些,只是这里也别有洞天,景色别致。
徐轻箐默默回道:“出了点小事,反正左相府是待不下去了。”
“姑娘可是皇上钦赐的,他那左相敢不要?”小官往某处拱了拱手。
徐轻箐蹙眉,怎的问的这么清楚?以往她回来这小官可没那么多话。
“没什么,具体的我再跟大人陈情。”
小官闪了闪眼睛,客气道:“是的是的,小心些为妙,姑娘不愧是国师大人最为看重的弟子。”
国师大人?这人到底是谁,以往我们府上就没有叫大人为国师大人的,多半是直接将大人称为主子。
徐轻箐多了一个心眼,离他稍稍远了些,过了半晌,她们才走到了内院。
“姑娘,我这就带到这里了,接下来的路……就得靠你自己走了。”
徐轻箐还没来得及体会其话中的意思,就被一人给拦住了。
这里是一处偏园,在往前走才能到弟子阁,周围树木繁茂,秋天漠漠向昏黑。
一黑衣人轻手轻脚绕到她身后,他手上的刀就要刺到徐轻箐背后,被闻笛给挡住了。
徐年早就料到国师大人会灭口,所以派他来保护她,徐轻箐还不能死。
徐轻箐吓得坐在地上,懵懵的看着他们互相缠斗,随即一阵脚步声传来,这两人中的一人飞身而走,另一个人也忽的不见了。
“姐姐?”
徐轻箐松了一口气,是徐岁,她前些日子就回了国师府。
那人……是要杀她?
“叫你不早来,叫你不早来。”
徐轻箐掐着徐岁身上的软肉,徐岁忍着一句话也不说,徐轻箐出完了气,就往弟子阁的方向走去。
徐岁摸着自己腰间的痛处,眼里逐渐带了星星点点的杀意,与恨意。
她们也不过都是十多岁的小姑娘,可在这里,所有人都在逼着她们成长,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主子,奴没得手。”
姬荃摩擦着手里的书,冷清的眼眸逼向跪在地上的那个黑衣人。
“杀了。”
一句话就定了他的死刑。
我这里不留无用之人。
“叫她来见我。”
“是。”
闻笛则回去复命了,这里暂时没什么危险,毕竟他已经打草惊蛇了,徐轻箐那个蠢材应该也会有所警惕。
夜色降临,国师府上空浮现着奇怪的氛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大人。”
不知何时徐轻箐已经看不懂她伴了五年的国师大人了。
姬荃还是在写着字,他细腻光滑的手执着紫毫毛笔,于徐州宣纸上题字。
不过一瞬,他便写完了,横撇竖捺,皆具锋芒,却被他撕了个粉碎,全部被他扔到了纸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