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
这是真田一贯的起床时间。
洗漱完毕之后,真田像往常一样走到了道场上开始一天的坐禅和修行。
他的动作却不像以往一样放松,脸也绷得很紧,眉头皱成一团,似乎心里在想什么。
“弦一郎。”
真田弦右卫门睁开眼睛,看向坐在对面的孙子,“你的心并不静。”
听到这话,真田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应该如此,做了一个标准的土下座:“对不起,爷爷!”
“既然心乱了,那么再继续也是徒劳,你走吧!”真田弦右卫门将他打发出去,又闭上眼睛继续打坐。
真田站在门外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带着满腹心事踱回自己的房间。
抬眼看到放在一旁的网球包,心里默默念到那个人的名字,幸村……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距离真田发现幸村的病情已经过了一周了。
那天知道幸村的病,真田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让幸村入院治疗,但是被柳阻止了。
“弦一郎!”柳拉住真田的胳膊,他也看到了那份报告单,“精市有自己的想法,还是不要勉强他比较好。”
“他的想法就是不顾自己的身体吗?!”真田想都没想就吼出声来。
真田挣脱了柳的束缚,“我要去找他!”
“弦一郎!”柳再次拦在他面前,睁开了双目,“在没有了解清楚事实之前,我认为你还是保持冷静比较好!”
没等真田答话,柳将报告单中的内容一一念出来:“患者出现短时间肌无力的症状,免疫力下降,头晕头痛并发。这种症状类似神经性根炎早期病发,需要做更进一步的检查结果才能确认,因此,建议患者入院接受早期治疗。”
柳合上了报告单,转而问真田:“弦一郎,你知道神经性根炎是什么样的病症吗?”
真田语气不太好:“什么样的病症都应该去医院治疗才对!”
柳眼神犀利,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知他:“急性神经性根炎又称格林巴利综合症,一开始只是简单的末端肢体麻痹无感,之后逐渐会发展到四肢,出现呼吸困难,面部神经失调,严重的甚至可能导致瘫痪。”
真田被柳的话给震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幸村的病情竟然会如此严重,但是既然这样,就更应该早些治疗才对!
真田流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柳知道他的想法,却也更清楚幸村的性格,“作为一个运动员,得了这样的病症,大概已经被宣判死刑了吧。弦一郎,如果是你你会选择相信那治疗成功的可能性吗?”
真田一愣不再答话,拉低帽檐遮住了自己的表情。
他知道柳的意思了,幸村是一个再现实不过的人。
幸村关注的只有结果,他绝对不会去赌那一丝一毫的偏差。
真田内心矛盾重重,合宿的时候也不停地看向幸村,明明是那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得了这样的病症,是上天给他的折磨吗?
没有人能回答真田的问题。
刚刚结束合宿生活,回到家里的真田不出意外地失眠了。
他想劝幸村接受治疗,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真田只知道他必须做点什么,不能这样看着幸村不顾一切地去糟蹋自己的身体。
傍晚训练的时候,幸村意外没有上场指导。
等真田发现的时候,幸村已经倒在了洗漱池旁。
“幸村!幸村!”又一次看到幸村倒下的场面,真田的心再一次被恐惧攥紧,“快来人!”
“真田……”怀里的人此刻醒了过来,拉住真田的衣袖示意他不要惊动其他人。
真田还没有缓过来,急忙扶起幸村把他往门外带,“我们快点去医院!”
幸村已经恢复了力气,反方向使力挣脱了:“真田!”
拒绝的姿态让真田一下子爆发了,长久的思考和理智此刻被他抛之脑后:“幸村,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倔?!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自己应该很清楚才对!”
“你们,都知道了啊。”幸村微讶随即失笑,“我还以为自己瞒的很好,结果……”
真田的怒气还未能平息,生硬地解释:“你之前不小心把报告单落下了!”
话在嘴边绕了好几个弯还是没憋住,“幸村!为什么还不住院?早点治疗完全可以康复!”
“怎么?你也要劝我去尝试吗?”幸村的语调下沉,语气嘲讽的意味十足。
“我认为,根据你现在的情况住院是最好的选择!我不知道你在担心和害怕些什么,这不是什么绝症!早期发现完全可以治好的!”
真田完全不能理解幸村在这方面的选择,在他看来即使患病也不应该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能说的那么轻松呢?!”幸村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扭头看向真田,“呵,你根本不知道我现在的感受,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种话来?”
“幸村……”
“是啊,你们每个人都会这样想,只要好好治疗就好了。
可是入院治疗的话,就一定能治好吗?药物治疗效果不好的话,说不定要进行手术才行!
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我现在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你们根本不知道如果失败了,我就再也无法打球了!”
幸村低下头,缓缓说道:“我不想赌,我也不敢赌!与其之后被迫放弃,我还不如现在坚持一下!我想要继续打网球!和大家一起完成三连霸!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