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祥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站着的人。他兴奋地道了声:“赤松前辈!”那人转头一看,面露喜色,道:“哟!薛公子,你也在这啊,要不要来凑一脚啊?”
薛祥刚想说“不”,就听那个大汉把盖在骰子上的器皿打开,高兴道:“十一点,大!我赢了!”另外的那两个人见他赢了这局,只好把筹码都推给了他,悻悻而去。
大汉乐呵呵地收了筹码,抬眼对薛祥道:“小兄弟,来跟我玩一局,如何?没事,小玩玩,赌过了我请你喝酒。”
薛祥抱拳道:“前辈赌术精湛,晚辈甚是佩服。只是晚辈还有要事在身,若与前辈赌上一局,只怕会……”话还没说完,梁正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无妨。老李的事算不上什么急事,你和他赌上一局,花不了太长时间。”
“既如此,那晚辈就献丑了。”薛祥说完,走到大汉的面前,抱拳道:“晚辈薛祥。不知前辈尊姓大名?”大汉用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打量着薛祥,微笑道:“你就是老张说的那个湛卢山庄的少爷?”薛祥恭敬道:“不错。”
“后生可畏。”大汉缓缓地说出这四个字来。“在下彭彪,乃是中原镇威镖局的总镖头。”彭彪抱了抱拳,接着道,“久闻湛卢山庄的威名,不知薛老庄主可有在此?”
薛祥微笑道:“家父正在闭关修炼,还请前辈见谅。”
彭彪捋了捋胡须,道:“薛公子你气度不凡,今日得见,我彭某就知足了。请!”
薛祥应声而坐。张赤松看着他道:“薛公子,我们这里都是赌完了才算帐的,你就算身上暂时不方便,也没关系。”薛祥笑了笑,道:“我身上还带了些银两。”
张赤松接着道:“你赌多少?”
梁正走了过来,他点了点留下的筹码,对薛祥道:“你的那些银两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这里还有些,要赌就赌这些吧,输光了再说。”薛祥见梁正如此慷慨,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他微笑道:“就依前辈说的,我赌这些。”彭彪听后,大笑道:“好!就要这么赌才过瘾,你这朋友我今天交定了。”
于是,搓骰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彭彪以为自己已经连赢了两局,押的都是大,这次也一定会是大,可当他揭开器皿看到骰子时,骰子显示的点数居然是小。
见此情形,彭彪不得不把自己的筹码统统给了薛祥。薛祥也没想到自己的运气居然会这么好,说小就是小。
彭彪道:“薛公子,你知道这一个筹码可以兑多少银子吗?”
薛祥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头一次赌钱,不太清楚。”
彭彪看了看梁正,梁正会意,他拍了拍手,只见两个仆从提着一个沉重的箱子走了进来。
薛祥好奇地问道:“前辈,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他大概已经猜出了答案,但还是勉强控制住自己,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梁正命人打开箱子,薛祥一看,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一个筹码,居然是整整一百两的银子!
薛祥这一生中,从未有过这么多钱。
从六岁起到这次下山历练,他的零花钱都是要征得父亲的同意才能拿到。
薛浩然对儿子管得很严,他希望自己的独生子将来会是个正直有用的君子,而不是个挥金如土的阔少。
一开始,薛祥每月只能拿到一两的银子,到十三岁时,才增加到二两。
十五岁,他成了少庄主,经过母亲的说情,薛浩然才改了规定,让他每月能花十两银子。
看着面前闪闪发亮的一堆银子,薛祥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张赤松笑道:“薛公子,你有了这么多钱,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可以痛痛快快花一阵子了。”彭彪跟着道:“是啊,薛公子,这些钱本来就是你赢来的,就是花光了也无所谓。”
薛祥看了一眼拿着银子,满脸欢喜的唐琳,忽然叹息道:“这银子我不能收。”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唐琳皱眉道:“你是不是傻啊?这么多银子你居然不要?”
薛祥苦笑道:“我怎么可能不要?只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这筹码可以兑一百两银子。若是知道,我就不会去赌,因为我若输了,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来啊。”
唐琳对薛祥道:“阿祥哥哥,你现在又没有输,操心那么多干什么?”
薛祥对唐琳道:“琳儿,凡事要讲原则。既然我们输不起,那赢了就不能拿。”
梁正听完他们的对话,笑着道:“薛公子,话虽如此,但你若不说,也不会有人知道你输不起。”薛祥道:“我能骗的了别人,但我骗不了自己。我若是拿了这些银子,晚上一定会睡不着觉的。”
“睡不着觉?”梁正笑了笑,接着道,“薛公子,我且问你,这些银子是你赢来的还是你偷来的?”
薛祥红着脸,道:“当然是我赢来的。”
梁正道:“既然不是偷的,你是不是应该问心无愧?”
薛祥刚要回答,梁正又接着道:“我再问你,这赌局公不公平?”薛祥道:“公平。”
“既然是你赢来的,这赌局又是公平的,那这些银子自然就是你的,你为什么不拿走呢?”
面对梁正的问话,薛祥急得脸更红了。
“我,我只是觉得……”
“别觉得了。”梁正摆了摆手,道,“你和你父亲年轻的时候一样,总是畏首畏尾,跟个王八似的,太不爽快了。这银子你输了也许拿不出,但你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输呢?既然输赢未知,何不在赌局上赌上一把?你看,你现在不是赢了吗?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赢吗?因为你的运气好,而且还很诚实。老天爷就喜欢你这样的人,所以他才会送给你这一堆大元宝,让你过得比别人舒服。所以啊,你就别再推诿客气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可就不交你这个朋友了。”薛祥本来还在迟疑,听完这话,叹了口气,道:“前辈说的是,那这银子我就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