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爱问我问题。若有来生，我一定不要做无所不知、有问必答的异朽阁主。但是，哈哈哈哈，白子画，我终于赢了你一次！”笑得几乎哭出来。“可我还是输了，我以为骨头的善良和你的原则永远会互不理解。可是白子画你做到了，这个长不大的孩子，被你教出来了。再没我说话的位置了，你果然一点空隙都不留给我！”

“你为我们……我能为你做什么？”或许东方彧卿还有救？

“为你们？我没这么高尚。我恨我把骨头送到你身边……但也只有你配得上她……我只是为了她！你以为牺牲简单，骨头怎么办？她宁愿为你死，甚至为你杀死。牺牲，是我这种无牵无挂之人最好的归宿。我看得太多，失去了行动的力量。这次，也能做点什么。你必须活着。你必须，照顾好骨头！”

那个声音化入千万游丝，听不出是悲苦还是安宁，消逝不见。上次在瑶池，还能聚拢他的魂魄。这次，这点也做不到了。

也感知不到了。和小骨一同进入昏睡。

睁开眼睛。不觉眼皮很重，怀中人还那样轻，轻得怕失去。她依旧熟睡。她快醒来了罢？一定是！梦魇之纠缠会是怎样？不能多让她受折磨，这就动身去找墨冰。

抬头对上一道目光，粗大的眉目更放大了怨愤凶狠，横贯压倒天地的力量，是认命的力量。

恨恨看着白子画。白子画想起，这是异朽阁的绿鞘。顷刻全明白，东方彧卿为了成全小骨离去，而这女子是忠于主人，也是……在意东方彧卿的。看着她的目光，充满悲悯。

绿鞘侧过头去。

“要你帮我一个忙。”硬硬的请求，像是命令。

“请说。”

“这药是阁主散去形体、积六界逆行精气凝成。所以这些日子他只能在塔里见你们。我知道他会这样做，所以我也准备好了。”

“你要？”白子画心中拉开惊讶的缺口，里面升起敬畏。从来不认同这些异朽阁的人，违天背理。却是情根深种，舍生忘死。

“我收集起阁主未散尽的魂魄碎片。用我寻到的法子可以救回。我现在散去魂魄，你帮我把碎片聚合到这里。”

拿出一个湛碧的酒盏。洗透人心的泪如最近心脏的新血。

“他并不想这样轮回了。”白子画没有接过酒盏。“他这样去，也是得了安宁。”

“你以为，逆天行事就是你们修仙之人魂魄寂灭那样安宁？阁主会永远受魂魄碎裂之苦，不得超生。”愤怒加重了酒盏的色彩。直接将酒盏塞入白子画手中。

霎那间天地布满了浅绿深绿的碎片。

“他也不想你赴死。”白子画知道无力阻止。最重要，是绿鞘本人不想。但东方彧卿也不想吧？

“他更不想送萝卜的这个小孩赴死。”细弱的回音散入无限绿色，依稀杨柳依依，依稀雨雪霏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