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十一稍有为难之色。白子画向他点点头。心中摇摇头。幽若这时还孩子气,怎么和小骨一样。
“回尊上,弟子只有平凡之见。怯以为,茅山基业完好,不必过忧。风逸掌门德才兼备,万众心服。法术不是惟一,但也是慑人之力。须有法力高强之人辅佐。可平静度过缺乏,等候新任。风希之事一出,难免为风逸掌门惹来怨愤,兼之茅山派系繁复,须有足够防范。”
花千骨见十一师兄考虑周到,言语得体,才深感她以前那个掌门真是太好当,没处理过事务。
“法力高强?其实没多少人知道风逸掌门失了修为,更无人确知。未必没有人瞎说,更未必有人信。我们可以做出一切如常的假象。找到合适的人辅佐风逸掌门。风逸掌门不疏于修行,培养新人之前,或已恢复。”
幽若说了一串才看到白子画看着自己,稍稍低下头。
白子画有笑意和赞许,却未显现。笑她当着别派掌门也这样快语自如,赞她想法大胆不落窠臼。不过十一许多担忧确实有理,幽若毕竟年轻。
“小骨,你是茅山前掌门,依你看如何?”
“师父……”小骨如同贪玩的弟子不妨被师父逮住,局促起来……“回师父,茅山掌门弟子没正经做过一日。我觉得十一师兄和幽若说得都有理……谁可以辅佐风逸?谁又适合接任?风逸的仙身和法力可以恢复吧?”
白子画忍住不笑。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倒反问我三个问题。这确是问题,你却让我来解答?
“尊上,花师叔,诸位仙门同道,出谋划策,无限感念!在下法力,无足轻重;茅山基业,重中之重。前辈长老所在寥寥,已是世外仙人。怜师弟磨难重重,照顾不暇更无嫡系弟子。在外历练的弟子不在少数,却非在下不能信任他人,实是想不起合适之人。”风逸愁眉又凝。
“我们就不能找到一个可靠的人去茅山相助吗?为什么一定要师父去?至于下任,总会有的,那个风希就不行吗?”幽若快语至惊人处。
“风希”二字,花千骨见众人皆惊。风希落到这一步,幽若还敢提他?但不是吗?他能渡过劫难,不正好回报师兄和茅山?可渡得过?
听风逸长声叹息,失了往日黑亮的眉睫上重又潮湿,却不再润泽。
“为何不行?”白子画闲淡一语,不许言之凿凿。听戏闲人,难有作者自适。
风逸慌乱地抬头,不顾还未在面上轻纹里散尽的泪水,苍白的嘴唇颤抖不已,却没有说出话。
“那……那我们要怎么做?”花千骨只想知道下一步了。
小骨事一多就乱了。当下要先解茅山的急火。至于风希,一直在筹备。能否挽救,他也不确定。
“有一人或可相助。”
众人都惊喜望向白子画。
“小骨去请战神斗阑干。”
师父这个办法好啊!以斗阑干前辈的法力,一定能保茅山无虞。何况,风希因蓝雨澜风被困魔界,引出后续不可收场,他应该不会拒绝!
“劳烦战神前辈,晚辈何德何能?”风逸温煦平和的眉宇间喜而又忧,忧中见喜。
“勿忧,斗阑干自会相助。幽若,十一,你们去忙罢。”
二人离去,风逸相送至殿外。
幽若走前还瞪着大眼睛看着白子画,被落十一微微低头示意了一眼,才猛然眨了一下眼睛走了出去。白子画心里想笑,幽若和小骨似的。不过幽若比起小骨在他跟前的心怯和偏执,显然更有自己的世界。这是自然……
“师父,这样就解决了一个问题!”
三人才走出,就见小骨跳到他身边来。
拉紧的琴弦奏出一个轻盈灵动的音,似不属于整首曲调。心中一喜,口上还是责了一句:“你几时也能稳重些?”刚才见的那几个孩子里,怎么像是他的小骨最小?
瞥她一眼,却没有立刻看到她。才发现她拜倒在身下。
“起来,”刚才一句责怪成了真正的不满,“懂得爱惜自己么?”
你分明是故意,师父不需要你这样畏惧,甚至……也不需要你这样顺从。你也……在长大,有自己的想法和做法,不是师父可以强制的。
“师父说错了要安心思过,不可和师父争歪理。”小骨站起身来,低头不看他,也不让他看到。
你这又不是歪理?
可他刚才又何必责她?小骨的性情大抵是永远不会老成持重的,她的天真纯良不正是最可贵?他所预见不会有错,在这次劫难中,小骨自然要发挥大用。
况且在师父前,她永远能做个孩子,这才是她的天性。他应是惟一能给她自在天地的人。
小骨还站在他跟前,垂着头。想哄一句,开口却是:“师父又没罚你,以后不许……”不许你时时向我认错。
“弟子记住了,师父若要罚,赶紧跪下认错!”她心中惧怕一淡,感到师父的呵斥里有宠爱在钻空子,那股调皮劲又涌上来。
“好了,别闹了,”拍拍她微微扬起来的小脑袋,“风逸送送他们就回,你也有个长辈的样子。”
心中却也不以为然了,小骨长不大也就罢了。况她的坚韧,远甚于成人……
多去想了一遍幽若方才的应对。这个小徒孙掌门,今天表现得并不差,敢想也必然敢做。古灵精怪,也能不拘一格。倒是师兄缺乏,他也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