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红？热了吗，走，咱们到一边休息休息，大哥等着，我去给你买杯水喝······”

不等张永生说话，李明亮撒腿就往远处的凉亭跑去。

“大婶，给我来一杯水。”

“水？小伙子，你认不认字？我这上边明明写着奶茶，你来我这里买水？”

正悠闲的看着报纸老板，上下打量一番李明亮，用及其不耐烦的语气说道。

“奶茶，什么是奶茶？”

李明亮愣了。

他不是不识字，只不过因为过于担心张永生的状况，这才一时疏忽，没有注意到凉亭上边的字迹。

“大婶，拿来一杯奶茶······”

“你也要喝奶茶？你喝得起吗，一杯奶茶，可是五块钱······”

那卖奶茶的大婶，从报纸里面探出脑袋来，撇着嘴巴翻着白眼，鼻子里不屑的发出冷哼声。

李明亮的脸，顿时变了脸色。

他不是傻，也不是缺心眼。

在公交车上的时候，一时忘乎所以，周围乘客的议论声，他听的清清楚楚。

从小在村子里的时候，耳边就不缺乏诸如此类的讥讽声，为了离开那禁锢在身上的冰凉，他拼尽全力挣脱了那个贫穷落后的村庄，他以为，来到一个新的环境，他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能感触到温暖，能生活在阳光之下。

李明亮脸色苍白，牙齿咬的嘎嘣直响，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一杯奶茶，你卖还是不卖！”

此时的他，同原来那个满脸笑意的年轻人，判若两人。

“卖，卖·····”

真是应了古话，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刚刚还一脸鄙夷的老板娘，看到此时横眉怒目，咬牙切齿，恨不得要把她揉成碎片的李明亮，吓的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下来，急匆匆拿了两杯奶茶，放到了李明亮手边。

“给钱！”

李明亮把一张十块钱，砰一下扔到老板娘面前，随即一手抱着一杯奶茶，就朝着张永生所在的方向跑去。

“大哥，喝！他娘的，一个个的狗眼看人低，我李明亮今儿个把这句话扔到这里，十年后，我李明亮一定会在这里站稳脚跟，让那些曾经看不起我，曾经欺负过我的人，一个个的都睁开狗眼看看，他们会后悔的，会后悔的！”

把手里的一杯奶茶，递到了张永生手里后，如同赌气一般，李明亮抓起手里的那杯奶茶，仰脖就要往嘴里倒。

“小心，烫······”

张永生话音刚落，李明亮已经把奶茶倒在嘴巴里。

“噗······”

滚烫的奶茶，把他烫的不轻，李明亮慌忙把嘴里的奶茶吐了出来。

“妈的，店大欺客，这城市里的人也欺负我！”

李明亮一把举起手里的奶茶，就要往地上摔。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手臂，擦擦嘴角残留的奶茶，将手里的奶茶放到跟前。

“花了钱的东西，我为什么要扔！我非但不会扔，我还会喝到肚子去！”

李明亮坐到了张永生身边，吹着手里滚烫的奶茶，若有所思。

“大哥，城市好，城市是真的好·····我要留在这里，我一定要留在这里······”

张永生没有答话。

他的一双眼睛，一直紧紧盯着路上川流不息的人群。

城市是真的好。

这里高楼林立，这里街道宽敞，这里的人们，西装革履，穿着时髦，说着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此时，张永生和李明亮两个人，同城市的人人们一起，顶着同样的蓝天，脚踩着同样的大地，呼吸着相同的空气。

尽管如此，张永生和李明亮两个人，还是同他们不一样。

他们终究是这个城市的过客，他们是漂浮在城市这片海的浮萍，明天将要飘到哪里去，他们根本就没有答案。

路上的人们，行色匆匆，每个人的脸上的都写着急切与慌张。

坐在路边捧着奶茶，眼神里写满了迷茫与无奈的两个人，同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走，到医学院去。”

张永生起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