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件件奇奇怪怪的事情摆在他的面前,一个个都提醒着这个女人身上藏着许多秘密。可他无从得知其中的真相,颓然地在真相四周游走着。
他和阿娇之间坦言的机会更多,可是秘密似乎也更多了,这种别扭的感觉一直持续到那天晚上。
他突然反应过来阿娇居然成了仙——这于他不啻于晴天降下一个霹雳,他有些不能接受这样的真相。
偏偏陈阿娇洋洋自得。
刘彻终于发现自己错了。他不再是曾经那个可以把陈阿娇的生活占据地满满的皇帝,如今的陈阿娇,把他看得可有可无。
明明她还爱他,可她就是能把这番感情放下了。
他失去了在阿娇面前最后的主动权。两人依旧亲热不少,可是一次一次□□的结合让他觉得两人的心越发远了。
他有时候想,两个互相不把爱情放在第一位的男女,能建立起多深厚的感情呢?
在他没有搞清楚这个问题的时候,阿娇消失了。
桓君说:“陈娘娘殉职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到头来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被牵扯进什么事情里,更不知道阿娇究竟怎么样了,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他。
可他无可奈何。
他回宫那天,先去看了刘弗陵。还被包在襁褓里的孩子已然会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这样粉雕玉琢一样的孩子,阿娇若是见了一定会喜欢。
他感觉自己似乎更寂寞了。
后宫连连出事让他对那群女人失去了兴趣,更何况阿娇一直不喜欢自己身边的莺莺燕燕——说不得那个女人就暗自隐身在何处看着他,说他又食言了。
他不想总是这样被嘲讽。
他一个人也很好,除了夜深人静之时,他总是希望身边能多一个人,有时候他梦里会出现阿娇,梦醒来他常常会静坐一会儿,然后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其实对于一个皇帝来讲,死了一个女人应该也没什么。
林皋似乎有些神奇本事,但是他却不那么惊讶了——他最终从林皋口中听到过许多“历史”。
他心中凛然,暗自想把那些错处一一避过去。刘彻自小想做一个文功武治皆名垂青史、遗惠后世的皇帝。如果没有与阿娇的那一段往事,或许他会砍了林皋。
他喜欢那个金屋藏娇的故事,但他不喜欢那个结局,可他没有改变结局的机会呢。
他只能期待,来日到了地府,还能见到阿娇。
然而无人允诺于他。
他怀着期待等了很多年,林皋问他:“陛下为什么要期待呢,难道不怕到时候失望吗?”
他沉默许久,回道:“只是一想到陈阿娇死得没影了,就不太舒服,所以不如想她还活着。”
林皋哑然失笑,半晌,才叹气:“鼎鼎大名的汉武皇帝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后宫,臣是没有想到的。”
刘彻也笑起来:“我也没有想到。”他心里却明白自己不是为了陈阿娇多么情伤,只是看着那一个个女人,觉得索然无味罢了。
他心里太寂寞了,他身边的人,与他都隔着许许多多的误解和猜忌,他看着这些人已经够累了,为什么还要再多些这种让他烦闷冷心的人呢?林皋成了唯一偶尔能和他说说笑笑的人。
林皋会说起来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奇奇怪怪的东西,他有心寻找,林皋就阴阳怪气地说他这辈子都不会找到。
更立刘弗陵为太子,没几年,他在出巡之时遇上了一个传闻自出生就手握成拳、从未舒展的女人。他心里冷笑,却再没有当初面对李妍的那种不能左右自己的情况,或许自己和林皋口中的历史越离越远了。
林皋更是笑到别过脸去。
要是阿娇还在,说不定又会阴阳怪气的说:“那可稀奇,陛下还不快把美人收了。”
他不觉得那个林皋口中、历史上的自己会蠢到多相信这个赵钩弋,他忽的就想到了李妍。
然后就在林皋吃惊的目光中,他把赵钩弋赐给了刘据。
“……”林皋又开始阴阳怪气,“陛下您可真会玩。”
然而果然没多久,他就收到了绣衣使的密信,赵钩弋刚见到刘据,拳头就打开了。
林皋在他旁边小声点头:“啧啧啧,真是。”
没过两年,林皋拎着瓶酒暗戳戳来找他,两人喝得正起兴,林皋突然说:“昌邑国传来消息,昌邑王后把赵钩弋弄死了,我怎么感觉刘据比你还像个‘美女杀手’,李妍、赵钩弋一死一个准儿。”
刘彻却暗自放下心来,历史上和他有关的最后一个浓墨重彩的女人死了!当初顾忌着林皋口中的历史,他也不敢直接杀了赵钩弋,怕引起什么意外。
阿娇说过让他不要再随便对这些女人下杀手,那他就不杀好了,反正是刘据的媳妇动的手不是他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