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一层乌烟瘴气,跟那些上得了排面夜店又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这边的整个环境更野更灰暗,形态各异的人更多,花臂光头,浓妆艳抹,蹲在一起不知道抽着什么的男男女女。
黎月白每次来这里都会受到一片令人发毛的注视,他这样的气质在这种地方显得特别突兀,或许是他每次来都径直往地下二楼去,导致这些人也只敢看看他,从来没人敢上来跟他搭讪。
黎月白快速闪身到二楼最角落的房间,没有敲门,直接进去了。
一个长相偏少年的年轻人,正坐在面对着门的沙发上,手中把玩着一副扑克牌,看到来人乌黑的眸子忽然亮了,“黎哥,你来啦。”
这人正是路和鱼。
路和鱼嘴角弯弯的站起身,“你好久没来了。”其实他知道,黎月白基本每次来都是有事找他,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来的。
“最近还好吗?”黎月白锁好门,转身朝他微微一笑。
路和鱼:“嗯,没什么大事,你呢?还好吗?”
黎月白:“我也还好。”
路和鱼:“对了黎哥,上次他办的那个慈善会你去了?”
黎月白捋了捋衣袖,坐到了路和鱼对面的沙发上,“我跟你不同,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黎月白的事,路和鱼还是知道不少的,其实黎月白能脱离他们这群人,他是替他高兴的,自己何尝又不想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但是宋正时只会对黎月白一个人偏爱,只会给他一个人特权。
路和鱼从身旁的冰箱给黎月白拿了一瓶可乐,“黎哥这次来什么事?”
“确实有事找你,你知道宋正时弄了种新型的致幻毒品吗?量大了能要命的那种。”黎月白一直把路和鱼当自己人,有关那边的事他从来对路和鱼毫不避讳,路和鱼知道的也都会告诉他。
“我知道,从锡金带回来的,只有两箱,一箱给了暨兴的方问海,但是那老家伙不成事,弄丢了。”
“我抢的。”不等路和鱼继续往下说,黎月白就截断了他的话。
路和鱼因为长期不在宋正时身边,很多一手消息他不知道,不少事都是通过别人才知道的,所以他只知道东西丢了,但却并不知道怎么丢的。
“那还有一箱呢?”
“还有一箱,在这上潼。”
黎月白抿了抿嘴,“我知道在上潼,在谁手上?”
“黎哥,你确定你要去查?”路和鱼有些顾忌。
“当然,出人命了,就死在这东西上。”
“刘廷皓,上潼市长刘廷皓,在他手上。”
“谁?刘廷皓?”黎月白想过很多位居高位,上流社会的人,唯独没想到这刘廷皓。这么想想,上次在luca还有慈善晚会,他都有现身,看来这刘廷皓跟宋正时关系匪浅。
“你还知道这刘廷皓些啥?”
“我天天窝在这,能知道的少之甚少,就这消息我还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路和鱼无奈的耸了耸肩。
刑侦科二级警督办公室内。
我们的季警官正全神贯注的盯着手机,直到移动中的黎月白在一个地方停滞不动了。季无渡双手托着下巴大概想了五分钟,忽地站起身,抓起手机就往门外走去。
季无渡在进入巷子的不远处看到自己的那辆ghibli,“呵,还挺聪明的,还知道把车放远点,不过我可不靠车子来找你。”季无渡不禁暗自又夸了自己一下。
又是一片旧城区,结构比余家辉那片要复杂,季无渡错过了好几个巷子口,转了好几圈,才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不显眼的招牌。
季无渡有些警惕地看了看这家夜店周遭的环境,安静地有些可怕,一条很长的楼梯通到地下,还没有走到夜店正门,整个楼道里就散发着阵阵刺鼻的烟味。
季无渡不禁皱眉:啧,这黎警官这么野吗?
好在这门口把关的上厕所去了,不然季无渡这样的压根进不来。
季无渡和黎月白一样,进来就接受了满场的注视。
他双手插兜,一件黑色衬衣加一条黑色长裤,看起来分外禁欲,全身上下就一块花哨的手表做着点缀,今早因为走得太着急的缘故,没来得及打理头发,额前的碎发硬是让他年轻了两岁。
所有人都朝他看时,他才感觉到这间夜店与其他地方的不同,这边聚集的人群不同,其他夜店里那般年轻活力,嘈杂的音乐似乎要穿破耳膜,舞池中扭动着各种妖魔鬼怪,但是这边聚集的人多少都有点凶神恶煞。
季无渡迈着长腿,冷着脸在人群中寻找黎月白的身影,穿过人群时,有几个穿着背心的花臂面露凶光的上下打量着他。
季无渡在这群人里面看起来实在太正派了,这边聚集的人没有两把刷子连门都进不了,大家其实都在互相提防着,谁也不敢去招惹谁,都是各自玩各自的,除非是认识的。
季无渡一路往里走,有几个妖艳妩媚的女人一脸谄笑地想贴上来,季无渡二话不说,伸手拒绝,有的不知廉耻还想往上贴的,都被他的眼神劝退了。
他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黎月白的身影,于是他在吧台找了个位置掏出手机:明明显示就是这里,他去哪了。季无渡端着一杯烈酒,闻了闻并没有去喝。他四下打量着,直至看到角落里有人从楼梯上来了,他才恍然大悟,下面还有一层。
他并没有着急下去,只是静静地坐着,时不时瞟两眼那个通到负二层的楼道,季无渡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四周的人看他没什么其他举动,都也不去关注他了。
负二层的某个房间内,黎月白打算起身离开。
路和鱼:“黎哥,好不容易来一趟,出去吃顿再走吧。”
黎月白不知怎的脑子里闪过季无渡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独自喝牛奶的场景,不禁轻轻一笑“不了,我晚上还有事。”
路和鱼努了努嘴,“好吧,那你什么时候再来?”
黎月白:“你也可以去找我啊,天天闷在着能舒服吗?”
路和鱼:“你天天都那么忙,我这种人还能去警署找你吗?对了,你现在住在哪?”
黎月白没有立即回答他,想了好一阵,他才说道:“和一个同事住一起。”
“嗯?你还能跟别人住一起?想当初,我要跟你睡一个房间,你差点没把我打残。”
“哪有这么夸张,再说了,我又没跟人家睡一张床,睡一张床我还是接受不了的。”季无渡此时要是在场,一定会满头问号:那请问黎警官,之前跟我睡一张床一张沙发的人都是谁?
黎月白朝他笑笑,“我走了。”
黎月白从房间出去了,一条长长的走道上形色各异的人,就算与黎月白擦身而过,还是会扭过头看他两眼。
黎月白从楼梯上来了,季无渡敲着桌面的手指忽然就停下了,看到那张脸在这种环境里好似在散发着光芒,季无渡微微扯着嘴角。
还剩一个台阶,黎月白刚想抬脚,一条花臂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抬眼望着面前比他高一个台阶的花臂男,“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