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继续刮了一整天的大风,到了星期五,天色终于黑到清早上课的时候都让人以为是半夜的程度,直到第四节课,黑暗中猛地撕开一道白缝,伴随着阵阵雷鸣,大雨如天漏了似的下了起来。
我不是笨蛋,自然不会迟钝到连吹了两天风都不知道带雨伞的程度,话虽如此,如此大的雨势,大中午地顶着暴雨去行政楼,还是有点儿不舒服。
负责处理案件的审议厅非常大,看起来煞有介事,不过给三名代表提供的位置比较偏,在比较靠后的角落的地方,视野不是很好。
樊新知已经到了,团委会也已经到了,看起来最后并没有决定让刘诗芸独当一面,是一个男性的学长主要负责整理材料发言,刘诗芸在一旁协力。
王然老师和刘诗芸他们坐在同一侧,不过稍远一点。
担任类似法官职务的是一个中年女士,看不出有什么特点,只感觉她的表情显得挺严肃的,不过也许是天气原因,也显得稍微有些困倦。在她的身边是一个端着笔记本电脑,满脸跃跃欲试的同学或学长,按道理说他这个地方应该是法庭记录员,不过从模样来推断,怎么看都是找新闻社的社员客串的吧。
嫌疑人禾雨庭也已经到了,没有律师之类的东西,就只有她一个人。
这是我第一次当面见到她本人,她的身材真的很高。
实在难想象一个女孩子,身高居然比绝大部分男生都高,身材发育也很好,如此一来整个人就显得超大只,看起来既不灵活也不好欺负。而且在校服之外,禾雨庭还在身上罩了个大号的冲锋衣,这就把她的身高的印象撑得更高了,冲锋衣的表面被雨水浇得透湿,看来她今天忘带雨伞了吧。
冲锋衣的帽子之下,禾雨庭的表情是阴着的,看起来很不愉快,怨念深得很,到底是因为见到了樊新知,觉得不解气,还是因为觉得被冤枉了呢?目前还不得而知。
如之前我已经说过的,我非常确信,现阶段我们对密室的解法有着根本性的错误,但是即使有错误,禾雨庭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犯人,这一点也不是前述的错误能推倒出来的。
是的,夏千夏找出了密室解法有误的铁证,但究竟怎样才是正解却依然留有瑕疵,不是因为千夏不乐意去找,而是目前时间已经来不及去找了,何况团委会已经递交处置书,不会再有人乐意将其撤销,转身从头再来。
所以前天刘诗芸的那些话,才会让我直到现在回味起来也不舒服。
我今天能解决问题吗?我现在还不太清楚。
我重新扫视一遍大厅,确认自己没有遗漏什么别的重要人物,正好和刘诗芸四目相交,只见她食指捬嘴,轻轻地暧昧地笑了笑,看起来还挺乐观。
礼尚往来,我也赶紧笑着回应她,不过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到底是怎么理解我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然后是身边,在我的左手边,另外两位代表老师只到了一位,是一位年纪有些大,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老先生,他面前的牌子是行政代表。
又是这么大的年纪,又是专门处理各种公务的行政岗,想来是位人生经验丰富的老师吧,他会怎么看待这起事件呢?如果是位嫉恶如仇的先生,等会和我意见相悖,这种情景对我来说可很尴尬啊
正当我思索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耳畔突然一阵脆响,把我激得一个激灵。
时间到了。
这是那位法官老师的声音。
审议的相关人员都就位了吗?行政代表,权洪斌老师?
在。
最边上那位老先生举起自己的职工证,低声应了一下。话说权洪斌就是他的名字吗?
紧接着,法官老师讲视线移向我和权老师之间,稍微沉默了一会儿。
我身边没人。
担任教师代表的那位老师好像迟到了。
啊,哎呀,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说曹操曹操到,一位夹着公文包,瘦高瘦高的年轻老师攥着雨伞从门外闯了进来。
吃饭之后谈了点公事,谈久了一点,我没迟到吧?
教师代表,冯开进?
法官老师没理他,直接使用和刚才一样的语调发问。
啊,啊,在!
证件?
在这里,在这里。
这位叫冯开进的老师点头哈腰一阵,抖干手里的雨伞,坐在了我和行政代表老师的中间。
然后就是我。
学生代表,思,死,厮司思仪?
呃呃,是我,司思仪,我在。
嗯,新人吗,还好。
还好个啥啦!
这是啥尴尬的出场。
对面的刘诗芸都笑了诶我的名字有这么难念吗?
我克制住怯意做出应答,展示了一下我的证件,姑且算是应付完了这一关,不过也就在这时,我注意到身边出现了一阵奇怪的视线。
啊哦呀,原来如此,你就是司思仪啊?
是这位叫冯开进的老师。
如果没搞错的话,我之前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不过有点儿想不起来具体是在哪里。
难得有其他老师认识我这个高一新生,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就按正常的样子打个招呼吧。
是,是啊,我叫司思仪,冯老师您好。
嗯,你好你好,听说过你的大名。
表情好像是正常的微笑。
上个月,你和你们主席,挺厉害的。
啊呃,过奖ashash
ashash挺擅长借题发挥,挺擅长跟别人过不去,把事情变复杂,挺不错。
呃?
这位冯老师,刚才说的啥
清脆的锤击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审议的相关人员就位,案件各方也就位,看来审判是要开始了。
一开始是没什么意外的,在法庭里常见的套话,只不过是移到了学校里来而已。然后是没什么意外的,公诉方对于案件的陈述,我仔细听了听,前因后果、概述和之前所了解的基本一致,因此也无须赘述。
隐隐约约的不妙感在禾雨庭这边,她回答各种问题的语气,当然,因为其他的东西都没有意外,我本来就只能关注这个ashash当然还有另一边樊新知的语气。
最开始正常性的情报核对,禾雨庭的语气也挺正常的。
被告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禾雨庭,锄禾日当午的禾,下雨的雨,你们这个法庭的庭。
你的班级是?
高二(1)班。
你现在加入的什么社团?
没有加入任何社团,我是自由人。
到这里为止,明面上还没有让人感觉哪里不对劲,如果非要我画一个明确的分界线的话,应该是刘诗芸她们那边开始问话吧?
问话的不是刘诗芸本人,而是她前面那个学长。
禾雨庭同学,你好。
你好。
请问一下,你的身高是多少?
一米八一,我记得我好像说过。
只是确认一下,再问一下也无妨嘛。然后,你说你是现在是自由人,是一直如此吗?上学期,今年上半年,或者说,上一个学年的下学期,你是自由人吗?
不是。
你那个时候在什么社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