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夜的校园,暂时还不怎么安静。
从西门进入学校,在正式进入校区之前,首先是一阵来自知了的骚动序曲,林荫道上的枝叶交错遮盖住稀稀拉拉的路灯,铺开一整条斑驳的剪影路。在阴影之间慢吞吞地走着,每一步都几乎刚好踏在知了们的高音或休蛰上,共鸣得太完美,仿佛要把这种燥热映进心里似的,让人即使捂住了耳朵也止不住地感觉揪心。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去年那天被夏千夏逮住然后放鸽子,也是发生在这条道上。
莫名其妙地跑过来一声郑重其事的帮帮忙,把我拖下水之后莫名其妙地丢给我一套换装的衣服,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命令我站着不要动,把我在大街上晾了大半个小时。
本来以为一开始的郑重其事的暗示之后一定有郑重其事的报酬,结果忍着尴尬和羞耻把她等回来之后,竟然只给了我一袋怪味糖。更可恶的是,事到如今夏千夏居然把当初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这种事情谁会不生气嘛。
真的是想想就觉得不舒服,还是快点通过这块区域吧。
而当正式通过了林荫道,距离学生活动楼也还有一段距离。
右边的食堂刚好收拾干净准备关门消毒。
前方的教学楼,虽说就循礼中学的规定而言,只有高三年级有晚自习的安排,但住宿生、打算在学校做完作业的学生、有其他留校事宜的学生,也不会被强制逐出教室。因此教学楼中,高三的区域一片灯火通明,高一和高二的区域则是零零星星的灯光中点缀着三两声喧闹ashash和刚刚林荫道上的知了简直一模一样。
唯一不那么让人烦心的,应该就只有左边的宿舍楼了吧。
循礼中学的住宿生约占四成,而除非特殊原因,直到十点ashash晚自习结束的半个小时之前为止,是不允许归寝的,寝室这个时候处于关闭状态,不仅寂静,而且基本全黑。
宿舍楼外围有一圈独立的护栏,看起来似乎不难翻越,但总的来说还是要费一点儿功夫,如果硬要从这条路线离开宿舍,不会什么痕迹都留不下。
嗯
我的脑海里渐渐回想起之前在奶茶店里关于施铭案的细节。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施铭的寝室在一楼,换一句话来说,如果他如李源所说翻窗离开寝室,那么唯一的障碍ashash或者说,最容易留下痕迹的位置,就是这圈护栏。
当然,还有间或巡视的宿管员,不过就案件选取的证人来看,宿管员应该是没发现吧。
现在宿舍周围没有学生活动,而且离案发时间还比较近,如果非要调查的话,应该是最好时机吧。
ashash不过还是算了吧。
就算千夏说了允许我继续调查,我在甚至没有和李源、莫万花进一步沟通的前提下,调查起来也是无头苍蝇,说不定还会不小心破坏证据。
而且更重要的是
那个施铭。
那句不要逼供。
真是越动脑筋,脑袋里那张阴沉的脸就越挥之不去。明明气愤得不行,却越生气越没法详细有条例地思考,完全没心情,这样子根本不可能正常地展开调查吧!
得用会计工作冷却下脑子。
得用会计工作冷却下脑子。
我默念着强化了一遍自己的想法,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寂静的宿舍楼,转身向学生活动楼走去。
来到学生活动楼的门口,好巧不巧,刘诗芸居然也在这里。
诶诶,居然是司思仪?
哇,刘诗芸啊。
我和刘诗芸不约而同地,一齐向对方送出了礼尚往来的问候,相敬如宾,是为我俩这种青梅竹马独有的充满惊讶和敬意而绝无任何厌烦的真无误寒暄语。
这大晚上的,怎么又是你啊?
唔哼哼
刘诗芸食指捬嘴,另一只手揣了揣怀里的文件袋。
文件袋的标题上带着循礼中学校团委几个大字,没想到这家伙还真的顺利通过团委会的面试了。
如你所见,毕竟托了司思仪先生一帆风顺的祝福呀
不知道是不是从我惊讶的表情里获得了鼓舞,刘诗芸的气势一路高涨,得意洋洋地托起了胸脯。
怎么啦,思仪这么有气无力地,不打算为青梅竹马的成功高兴一下吗?
我这叫喜怒不形于色,再说了,你其实压根就没收下我的祝福吧。
也就是说恼羞成怒生气啦?
才没有!我为什么会为这个恼羞成怒,你该不会是产生团委会比学生会厉害的错觉了吧?
那司思仪先生倒是说说为什么不厉害呀?
比方说ashash
没想到刘诗芸竟然直接主动地接住了这个问题,我不由得勾起嘴角。
你们有权处理校园案件,对于学生违纪的后果处分有决定权吗?先顺带一提,你听到了可不要太羡慕,我就刚刚和千夏处理完这件事回来哦。
虽然整个处理过程一点儿也不愉快,而且是彻彻底底地半途而废就是了,不过作为在刘诗芸面前吹牛的话柄,这些全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
可是刘诗芸一点儿也不羡慕或激动,按我熟悉的情况来说,我爆出这么劲爆的消息,她就算不明着羡慕,也该恼羞成怒反过来讥讽几句才对ashash但刘诗芸只是惊讶地眨了眨眼,完全不激动。
就是那个和郑老师有关的,有学长通宵翻墙打游戏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