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眯着双眼，胡子拉碴，下巴处有一道缝合过的伤口。

龙小奚这时候才看清他的全貌，脑海中立即想起一篇报道，一位连环杀人犯，自称是疯狂科学家祖安，在杀害十二个人之后，对其进行人体改造，竟然造了一个七手八脚的怪物出来，后来在警方的围剿中，派出坦克才干掉那头怪物，但祖安却从此下落不明。

想不到他蛰伏了多年，竟然在这里再度出现，难道说他一直以来就是在这里继续他的人体实验？

龙小奚心中一紧：“父亲当年也是这样遇害的吗？”她想到最后一次见到父亲龙仕南，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在她印象中，父亲是个极其内敛的人，即便有什么情绪，也从来不对她表露。

父亲死后，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由大疆集团垫付的，现在看来，姜佑生之所以对自己这么好，是为了弥补心中的亏欠吗？想到这里，龙小奚暗暗握紧了拳头。

废弃的精神病院，疯狂科学家，还有人体改造，龙小奚心想，接下来无论出现什么，都不会再吓到自己了吧？

但事实却证明她想错了，在下一刻，工作人员推上来一副担架，担架上的人像木乃伊一样被绷带层层缠绕，四肢瘫软，如同散架，这人不是全身粉碎性骨折的姜铄，又能是谁？

龙小奚这时候明白了一切的前因后果，之所以抓这么多流浪汉进行实验，目的就是为了让姜铄重新从担架上站起来。

只是这个代价，未免也太过沉重了一点。

工作人员解开绷带，将姜铄慢慢浸入冷却液中。姜铄的目光中看不到丝毫恐惧，有的只是愤怒，若不是此时他的下颌粉碎，恐怕早就紧紧咬住了后槽牙。

姜佑生的目光平静地让人害怕，没有知道他的内心在想些什么，他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浸入玻璃柜，只是缓缓打了一个手势。

数百条管道扎入姜铄的身体中，龙小奚知道，这些管道是为了和姜铄体内的每一块骨骼对接，一个成年人有206块骨头，管道的数量应该也和这个数字一致。

龙小奚之前看得并不仔细，或许因为这次是姜铄，她生怕漏掉每一个细节。虽然目前看来，姜佑生极有可能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但是姜铄或许并不知情，龙小奚相信，他对自己的感情绝不会掺假。

金属溶液缓缓注入到姜铄的体内，他的身体很快就涨大了一圈，由于他的骨骼破碎，金属溶液在塑造骨骼的过程中，还对其进行着修复。这就造成了姜铄受到痛苦远比之前的流浪汉更加强烈。

然而他却连一声哀嚎都没有发出，在对丁化鳞的仇恨面前，似乎这些痛苦也变得容易忍受了。

他这样一声不吭的样子反而令龙小奚泣不成声，就连陆川也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姜铄的身体上下起伏，已经达到了先前那位的程度，但还在继续膨胀。这时，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出现了，姜铄的身体涨满了这个玻璃柜，玻璃上的裂纹也慢慢扩大，终于哗啦一声，彻底粉碎。

冷却液带着玻璃残渣流到地上，几台仪器齐声发出警告：“体表温度正在升高，已接近临界值！”

龙小奚倒吸一口凉气，她明白人的体温一旦升高，对于人体的损伤将会是不可修复的，这时候应该立即终止实验。

然而实验进行到尾声，只差一点就要成功，假如在这时候终止，或许姜铄这辈子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祖安同样看得心惊肉跳，他虽然对试验体从不会怀有丝毫怜悯，但是他却十分清楚姜佑生的手段，假如这一次搞砸了，恐怕他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于是他看向姜佑生，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只见这位昔日的铁腕将军，竟然慢慢地……慢慢地跪了下去，这一跪，跪的不是天地诸神，而是四方魔鬼。

姜佑生从不信奉神灵，他知道自己一路走来，做的暗室欺心之事实在太多，即便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灵，也绝不会站在自己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