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家伙抬起头来，松开手指，露出一双巨大的棕色眼睛和一只形状和大小都像一个大番茄的鼻子。

不是波皮——不过，毫无疑问，这也是一个家养小精灵，和瑞卡的朋友波皮以前的身份一样。瑞卡已经把波皮从他先前的主人——柏宜斯·萨比亚一家手里解放了出来。

“小姐刚才叫我波皮吗？”小精灵从手指缝间好奇地问，声音很尖，甚至比波皮的声音还要尖，是一种微微颤抖的刺耳的声音，因此瑞卡怀疑——尽管家养小精灵很难区分性别——这一个大概是女的。

爱丽丝和查理都从座位上回过头来，他们虽然听瑞卡说过波皮的许多事情，但从来没有真的见过他。就连布莱先生也很有兴趣地扭头望着。

“对不起，”瑞卡对小精灵说，“我把你当成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了。”

“可是我也认识波皮啊，小姐！”小精灵尖声地说。她用手挡着脸，好像被光刺得睁不开眼睛，尽管顶层包厢的光线并不强烈。“我叫果果，小姐——小姐你——你是瑞卡·达尔维拉？”

“是的。”瑞卡说。

“哎呀，波皮一天到晚都在谈你，小姐！”她说，把双手稍微放下一些，脸上的表情十分敬畏。

“波皮怎么样了？”瑞卡问，“自由以后过得惯吗？”

“啊，小姐，”果果摇着头说，“啊，小姐，说句对你不恭敬的话，小姐，你把波皮解放出来，恐怕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

“为什么？”瑞卡吃惊地问，“他有什么不对劲吗？”

“波皮脑子里整天想着自由，小姐，”果果悲哀地说，“尽是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小姐。他找不到工作，小姐。”

“为什么找不到？”

果果把声音降低半个八度，悄声说：“他想得到报酬，小姐。”

“报酬？”瑞卡茫然地问，“怎么——他不应该得到报酬吗？”

果果似乎被这个想法吓坏了，把手指合拢起来，这样她的脸又被挡住了一半。

“家养小精灵干活是没有报酬的，小姐！”她从手指后面尖声说，“不行，这样不行，不行。我对波皮说，我说，给自己找一个像样的家庭，好好地安顿下来，波皮。他整天就知道寻欢作乐，小姐，这对一个家养小精灵来说是不合适的。我说，你这样到处玩耍嬉戏，接下来我就会听说你像某个下贱的妖精一样，被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抓去问罪了。”

“可是，他也应该找点儿乐趣了。”

“家养小精灵是不应该有乐趣的，小姐，”果果双手捂着脸认真地说，“家养小精灵完全听从主人的吩咐。我有恐高症，小姐——”她朝包厢边缘扫了一眼，吸了口冷气，“——可是我的主人派我到顶层包厢来，我就来了，小姐。”

“他明明知道你有恐高症，为什么还要派你到这儿来？”瑞卡不满地皱起眉头问道。

“果果真希望她回到主人的帐篷里，瑞卡·达尔维拉，但是果果听从吩咐。果果是个很乖的家养小精灵。”

她又恐惧地看了看包厢边缘，赶紧把眼睛完全捂住了。瑞卡回过头来，望着大家。

“那就是家养小精灵？”爱丽丝小声问，“真是些古怪的家伙，是吗？

“波皮还要古怪呢。”瑞卡很有感情地说。

爱丽丝掏出她的全景望远镜，开始调试，她望着体育场另一面的人群。

“真棒啊！”她摆弄着望远镜侧面的重放旋钮，说道，“我可以让那边的那个老家伙再掏一遍鼻子……再掏一遍……再掏一遍……”

这时，查理正在急切地翻看他那本带流苏的天鹅绒封面的比赛说明书。

“比赛前将有球队吉祥物的表演。”他大声念道。

“哦，那永远是值得一看的。”布莱先生说，“你知道，各国家队从本国带来一些稀奇的动物，要在这里做一番表演。”

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他们所在的包厢里渐渐坐满了人。布莱先生不停地与人握手，那些人一看就是很有身份的巫师。康奈利·纽森像老朋友一样向瑞卡打招呼，并向她问寒问暖，还把她介绍给坐在旁边的巫师。

“我就知道总会让他明白的。”纽森疲劳地对瑞卡说，“我对语言不太擅长，碰到这类事情，就需要巴蒂·克劳奇了。啊，我看见他的家养小精灵给他占了一个座位……想得真周到，保加利亚的这些家伙总想把最好的座位都骗到手……啊，柏宜斯来了！”

瑞卡、爱丽丝和查理立刻转过头去。

挤进布莱先生后面第二排仍然空着的三个座位的，正是家养小精灵波皮原先的主人：柏宜斯·萨比亚、他的儿子萨格里·萨比亚，还有一个清冷的女人，瑞卡猜想她一定是萨比亚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