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早晨,瑞卡一觉醒来,心不在焉地穿着衣服,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正把毛线帽子当袜子往脚上套。
当她终于把每件衣服都穿在了合适的部位,便匆匆出来寻找查理,最后在礼堂里炼之都的桌子旁找到了他。
查理正和玛丽一起吃早饭呢。瑞卡没什么食欲,吃不下东西,就在一旁等着。查理刚咽下最后一勺甜麦片粥,就被瑞卡拉着来到外面的场地上。
他们沿着湖边走了很长时间,瑞卡把火龙的事和野狼所说的话一股脑儿的都告诉了查理。
查理听说野狼提醒他们警惕拉基米尔,也感到十分震惊,但他仍然认为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对付火龙。
“我们先要保证你活到星期二晚上,”他非常焦虑地说,“然后再去考虑拉基米尔。”
他们沿着湖边走了三圈,绞尽脑汁,苦苦思索着一个能降服火龙的简单咒语,结果一无所获,于是他们又退回到图书馆内。
瑞卡把所能找到的每一本跟火龙有关的书都抽了出来,两人像大海捞针一样,开始在一大摞书中搜寻。
“‘用魔法修剪爪子……鳞片溃烂的治疗方法……’没有用,这是给那些像加略那样希望火龙身强力壮的怪人看的……”
“‘火龙是极难宰杀的,因为它们的厚皮里渗透着古代魔法,只有最强大的魔咒才能穿透……’可是野狼说,一个简单的咒语就能解决问题……”
“我们再试试一些简单的咒语书吧。”瑞卡说着,把《溺爱火龙的人》扔到一边。
她把一大摞咒语书抱到桌边放下,开始一本本地翻阅起来,查理在他旁边不停地嘀咕着。
“对了,还有转换咒……可是转换有什么用呢?除非你把它的獠牙转换成橡皮酒胶糖什么的,使它变得不那么危险……问题是,就像那本书上说的,没有多少东西能够穿透火龙皮……要么给它变形?可是给那样一个庞然大物变形,你肯定不会成功,我怀疑就连波若教授也……除非你把咒语施在自己身上?使自己增加力量?可是它们也不是简单的咒语啊,我的意思是我们在课堂上还没有学过,我是在做owl考试的练习题时才了解它们的……”
“查理,”两分钟后,瑞卡咬着牙根说,“拜托,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我要集中注意力呢。”
查理不说话了,可是瑞卡只觉得脑子里充斥着空洞的嗡嗡声,似乎没有空间容她集中思想。
她绝望地盯着面前《对付多动和烦躁动物的基本魔咒》的索引。……闻胡椒粉……那大概只会增强火龙的火力……把舌头变硬……那正是她需要的,给火龙再加一个武器……
当他们离开图书馆时,一群女生和另一群男生分别踮着脚尖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分别奔向不同角落里的埋头看书的威克多尔·克鲁姆和安·涅美日沙。
瑞卡那天夜里几乎没有睡着。
星期一早晨醒来时,她生平第一次开始认真地考虑从阿森特奇逃跑。
可是,早饭时她在礼堂里环顾四周,想到离开城堡将意味着什么,便知道她不可能这么做。她只有在这个地方才感受过快乐。
不知怎的,想到自己宁愿待在这儿面对一条火龙,也不愿回到云衫街去和马奈尔一家相处,她便立刻觉得很宽慰,心情也平静了一些。
她费力地咽下她那份熏咸肉(她的嗓子好像出了点儿毛病),然后和查理一起站起身来。就在这时,她看见塞德里克·迪戈里正准备离开丘之漠的桌子。
由于是同一个学院的便利,周末里瑞卡已经通知了蒂米关于火龙的消息,蒂米的反应很是震惊,道谢后便急忙去做准备了。可塞德里克仍然对火龙一无所知……他是几位勇士中唯一不知情的。如果瑞卡的想法没有错,马克西姆女士和拉基米尔一定早已经向自己的学生透露了真相……
“查理,我到温室去找你。”她注视着塞德里克离开礼堂,在刹那间拿定了主意,说道,“走吧,我待一会儿赶上你。”
“瑞卡,你会迟到的,上课铃马上就要响了——”
“我会赶上你的,好吗?”
当她来到大理石楼梯底部时,塞德里克已经和他那一大帮同学们一起到了顶上。
瑞卡不想当着那些人的面跟塞德里克说话。每次她走近他们时,都有人引用丽塔·法基玛文章里的话来嘲笑她。
她远远地跟着塞德里克,看见他朝咒理课教室的走廊走去。这使瑞卡有了主意。她远远地停下脚步,举起右手,仔细地瞄准。
“四分五裂!”
塞德里克的书包裂开了。羊皮纸、羽毛笔和书本稀里哗啦地掉出来,撒了一地。几瓶墨水摔得粉碎。
“别捡了,”塞德里克的朋友们弯腰帮他收拾,他焦急地说,“告诉教授,我马上就来,你们走吧……”
这正是瑞卡希望的。
他等塞德里克的朋友们都进了教室,便匆匆走上前去,现在走廊里只有她和塞德里克两个人了。
“你好,”塞德里克说,一边捡起一本被墨水溅污的《高级变形术指南》,“我的书包刚才裂开了……还是新书包呢……”
“塞德里克,”瑞卡说,“第一个项目是火龙。”
“什么?”塞德里克说着抬起头。
“是火龙,”瑞卡飞快地说着,生怕巴拉巴普会出来查看塞德里克到什么地方去了,“一共有七条,我们每人一条,我们必须从它们身边通过。”
塞德里克呆呆地望着她。
瑞卡看见星期六以来自己感到的恐惧,此刻正在塞德里克的眼睛里闪动。
“你能肯定?”他压低声音问。
“绝对肯定,”瑞卡说,“我亲眼看见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我们不应该知道……”
“你就别管了,”瑞卡赶紧说道——她知道如果说出实情,加略就会遇到麻烦,“知道的不止我一个人。剩下的勇士们应该都知道了——马克西姆女士和拉基米尔都看见火龙了。”
塞德里克站直身子,怀里抱着一大堆沾染了墨水的羽毛笔、羊皮纸和书本,撕裂的书包从一个肩膀上耷拉了下来。他盯着瑞卡,眼睛里有一种困惑的、几乎可以说是怀疑的神情。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他问。
瑞卡不敢相信地望着他。她可以肯定,如果塞德里克亲眼看见了那些火龙,就不会问这个问题了。
“这样才……公平,是不是?”她随便找了个理由对塞德里克说,“我们大家现在都知道了……都站在同样的起点上,是不是?”
塞德里克仍然以有些怀疑的目光望着她。就在这时,噔,噔,噔,瑞卡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