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铁衣轻轻抚摸了一下横在地上的长枪,清声说道:谁能想到,忠义传家的吕家,竟然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谁能想到,忠肝义胆的吕文峰,竟然生了一个认贼作父的逆子。
吕星河的神情变了又变,许久之后才恢复至之前那副冷漠无情,道:我是小人,我是逆子,那你韩铁衣呢?你比我高尚?你比我光明?你比我伟岸?如果你真的比我高尚光明伟岸的话,为什么要做一个陷害义兄的小人?
吕星河的额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不是你,曹州早已是我秦国的疆域,而我吕星河,早已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军,只要我随便挥一挥手,千军万马即可共赴前线,将羸弱不堪君王昏聩的韩国攻陷,到了那时,我即便是想自立为王,也不过是反手易事。
说到这里,吕星河将手中的长戟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满腹不甘地大声喝道:而你呢?你韩铁衣凭什么永远压在我的头上?难道就因为你有一个老而不死昏聩无德的韩王父亲?还是因为你是韩国有史以来第一个活着被废掉世子之位的王子?
韩铁衣静默无声,不知是无颜,还是无言。
吕星河横起手中长戟,以戟刃指向韩铁衣的胸口,冷声喝道:韩铁衣,今日我不想去管旧日种种恩怨,只想和你手中天渊分个高低胜负,如果你输了,从此天渊就归我所有,如果我输了,我手中这杆银戟,归你所有。
韩铁衣惜字如金,好!
吕星河冷笑一声后,手中银戟已是横空飞去,如山岳一般砸向韩铁衣的头颅。
在银戟即将触碰到韩铁衣的发髻的时候,原本横在地上的天渊忽然出现在韩铁衣的手中,以一个很是诡异的角度刺了出去,堪堪抵住了银戟的攻势。
吕星河一招无功后,立即将手中的银戟收回,将银戟的尾部甩出,以横扫之势攻向韩铁衣的胸膛。
韩铁衣还是如之前那般盘膝坐在地上,毫无半点起身的意思,但即便如此,天渊依旧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银戟的身前,挡住了银戟的横扫之势。
两次无功而返后,吕星河的眉宇间已是多了一抹恼怒,而直到这时,他的身上才多了一抹很淡很淡的杀机。
吕星河长长吸了一口气,继而缓缓吐出,随着这些动作,他体内的真气立时如江河之水一样奔腾不息澎湃不已,与此同时,一抹淡淡的白光萦绕在他的身体周围,以及那杆古拙大气的银戟上。
十四法!
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好像有着无穷无尽的魔力,让人为之着迷,让人为之倾倒,让人忍不住生起惶恐之意。
这一日,早已失传多年的吕家银戟十四法,再次重现江湖。
这一日,秦国兵器谱排名第七的天渊,与排名第九的银戟,不期而遇。
这一日,韩铁衣以重伤之躯,硬生生抗下了吕家银戟十四法,使得吕星河无功而返。
吕星河临走之前,只留下了一句话。
我知道你很强,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强!
当永安巷再次沉寂下来的时候,秋阳已是划过天空,悄然无声地朝着天边坠落。
就在这时,一直不动如山的韩铁衣忽然吐了一口鲜血,继而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陆羽略微犹豫了一会儿,终是上前几步,扶住几要倒地不起的韩铁衣,轻声问道:前辈,您没事儿吧?
韩铁衣强行压住胸口处那股恼人的咳意,闷声说道:小子,别管我有没有事,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不然的话,你真的要死了。
为什么?陆羽的反应很是奇怪,一副不得到答案就不离开这里的模样。
若是正常人到了如今这般地步,要么放下手中的刀剑,当一个卑躬屈膝的软骨头,要么闭上双眼,当一个无声赴死的勇士,要么撒起脚丫子逃跑,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韩铁衣轻轻咳了一声,笑着说道:只要你能活着离开这里,你就一定会知道答案的,可你若是死在了这里,今生今世都无法知晓我的真实意图,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