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槿,没有药了。”
最后的退烧药在察觉到颜槿体温升高的时刻,就被林汐语喂进了颜槿的嘴里。但卷土重来的病情比起之前的来势更汹涌,后续补上的药丸发挥的效果微乎其微。该烧的人继续烧着,昏迷不醒,肉眼可见的憔悴下去。
林汐语在狭小的空间中来回踱步,某个名叫‘失去’的词语变得如此真实和具有威胁,困扰得她心绪不宁。
她后悔了。
很后悔!
如果时光可以回溯,她会做出另外的决定,包括药量、包括阻止颜槿、包括最后的等待。
但这个世界,不可能有时光回溯。
颜槿的呼吸急促而孱弱,脸色灰败,连高烧浮起的嫣红都掩盖不住。
如果——
林汐语再次咬紧伤口未愈的下唇。她拒绝去想如果后续的假设。她必须想办法把颜槿救回来——无论是为了颜槿,还是自己。
“颜槿怎么还不醒!”
光涵急得不断绕着颜槿兜圈子,大有不把颜槿床周绕出一个洞不罢休的趋势。从颜槿回来到现在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颜槿中间再也没有醒过一次,
“你尝一口,很好吃的。”光涵巴巴地把林汐语分给她的肉干递到颜槿嘴唇边磨蹭,像是希望能用肉干的香味把人勾引醒来。
“别闹。”林汐语身心俱疲,把肉干捡起来塞回光涵手里,“你都舔了几遍了好不好。”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林汐语的洁癖简直不能忍。她抓起纸巾狠狠擦了几遍刚才碰到肉干的手指,另外抽了一张要帮颜槿擦嘴唇,中途又停下。
长时间的高烧让颜槿的嘴唇干出许多细小裂口,只等外力加诸其上,里面的血珠就能破门而出耀武扬威一番。
林汐语放下纸巾。颜槿的嘴唇裂成这样,纸或毛巾都太粗糙。只是不去擦,想到刚才碰到嘴唇的肉,林汐语都替颜槿难受。她犹豫片刻,用拇指指腹轻压上颜槿的嘴唇,权算是心理安慰。
颜槿的嘴唇表层粗糙,却依然柔软,温度透过比其他地方更薄的皮肤传到林汐语的手指上,能把她的手指烫出个泡。
不能再拖下去了,再这样下去,颜槿就算以后能好,脑子也会被烧出问题来。
拇指在颜槿的嘴唇上滑过,把上面的温度卷走裹进心里。林汐语下定决心似的站起来:“小睿去睡觉,光涵你看着颜槿。”
说倒这,林汐语不由一滞,并不怎么想继续下面的嘱咐:“我出去一会。颜槿我会绑好,如果她醒过来攻击你……想办法把这个东西从她的眼睛里插进去。”
光涵:“……”
林汐语撇过脸,凝视颜槿:“你注意监控,如果不是我一个人回来的,不准开门。”
光涵:“你去哪?”
林汐语:“找药。”
到现在颜槿都没出现异样,林汐语知道颜槿感染的可能性已经很小,高烧应该就是普通受寒,叮嘱光涵不过以防万一。既然是普通病症,她必须找到更多的药,让颜槿尽快退烧。
她们的药是用完了,有人的药应该还留着。
林汐语从盒子里捡出几块肉,用纸包好,想了想又捡了两块塞进裤兜里,回头睨了光涵一眼:“不准偷吃!”
光涵撇嘴:“没心情!”
厨房经过了一天一夜的喧嚣,终于回归清净。
厨房外走廊的地毯上有新鲜的血迹,应该是白天争抢的时候弄的。林汐语踩过一滩滩仿佛还湿润的痕迹,环视壁纸上连续飞溅的点滴,不知道那几个好心分出食物的人,看到此情此景,是否会后悔。
有时候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善意,导致的反而是恶果。
在争斗告一段落的间隙里,住宿区静如鬼域,林汐语则像一缕幽魂,无声无息地飘向她需要去的地方。
颜槿病重的消息她不可能广而告之,能找药的对象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