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做，是因为我救过你吗？羲和问出了心底的话。

不，我是因为喜欢你，周季康默了默，便是自嘲般的笑了，他的目光看向眼前的沙滩，低沉的声音缓缓开口：自从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想把你留在身边，很可笑，是吗？

羲和微怔，也是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

你那个时候，很无礼。羲和垂下了眼睛，很轻声的说了一句话来。

那现在呢？周季康向着她看去，乌黑的眼瞳中漾着的却是一种叫做柔情的东西。

羲和看了一眼他扣在自己腰上的大手，仍是很小声的说了句：现在也是。

周季康便是笑了，他捧起了她的面容，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羲和，忘记这些战争，我答应你，我可以退守南海不再踏足瀛台一步，我也可以为你保护你的母族，之前那些事，你把它们全都忘了，让我们重新开始。

周季康的声音低沉而温和，握住她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

羲和听着他的话，他的声音醇厚而温和，如同美酒般吸引着人沉溺，她的心慢慢的跳的快了起来，而那一句让我们重新开始仿佛带着魔力般，紧紧攥住了她的心。

你们梁人，不是素来看不起鲛人的吗，你们嫌我们卑贱，说我们是这世上最低等的人，听说在大梁，鲛人的地位还不如奴隶，你，你又怎么会喜欢我呢？羲和说着，声音便是慢慢小了下去，她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脑海中有他毫不留情的将利刃插进同族胸膛时的狠绝，也有他在自己被欺凌时从天而降的威严，更有在她生病时他衣不解带的在自己身边照料时的温柔，羲和有些茫然，只不知道究竟哪一个他才是最真实，最值得相信的。

你说的不错，在大梁，鲛人的地位低下，尤其在贵族中，从不曾有梁人与鲛人通婚之事发生，若有男子要娶鲛女为妻，轻则会被整个家族唾弃，重则被革去功名，流放边疆也有可能。周季康缓缓说着，他的声音平稳，似乎在说着一件十分寻常的事。

那你不怕你把我留在军营的事，会传回京城，被皇上知道吗？羲和的眸心微微一颤，她从不曾想过在大梁鲛人的地位竟会如此低微，大梁的律法又会如此苛刻。

我既然决定把你留在身边，就不怕被人知道，周季康的黑眸是坚定的，声音也是温和的，他抚上了羲和的面庞，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也许是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也许是在离华岛，你给我上药的时候，小鲛人，我是真的喜欢你，周季康说到这，又是勾了勾唇，带着两分无奈，两分自嘲道：鲛人也好，梁人也罢，我算是栽了。

羲和的眸心有晶莹之色闪过，她不敢告诉他，也不敢告诉自己，当他在离华岛，从那些欲对她行不轨之事的男子手中救下她时，他的影子便刻在了她的心上，当她从噩梦中惊醒，是他守在自己身边，他曾那样温柔而用力的握住她的手，让她不要害怕，他也曾将自己的胳膊伸到她面前，让她攥住他的手，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只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别哭，羲和。周季康伸出手指，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珠，让那一颗泪珠在他的指尖慢慢凝结成了一颗晶莹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