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在这时,李晴缓缓从内堂穿堂走了过来,仍旧如往常在家中那样,无声无息,脚步沉稳,不慌不忙。
但这一次,却无人能将目光从低调的李晴身上挪开。
原本二殿下只是随意的朝李晴瞥了一眼,之后目光便被锁住了,一种难以言语的炽热从二殿下的眼眸中流淌出。
望见李馨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一直觉得,她身上那条用珍珠绣成的衣裳已经是美到了极致,是绣娘功底、审美、绣技的最高体现。
白珊不愧是京城第一绣娘阿!恐怕再有几年,当得起天下第一绣娘的名号了。
然而现在,就在眼下,望着光彩照人的李晴,他们才真正明白了,什么是超凡脱俗,出尘若仙。
李晴身上的那衣裳样式非常简单,不过就是寻常的交领儒裙罢了,里衫是暗黄色的绸缎,外衫是纯白色的雪纺薄纱,里衣厚重,罩衫轻薄,两种布料相映成趣,相互映衬。
竟然出了一种朦胧中透着清新的效果。
绸缎与雪纺纱,两种不同的材质相互搭配,相互晕染,走动起来仿佛水墨画,本来就已经是独具匠心了,但更绝妙的是罩衫上的刺绣。
盛开的迎春花从肩头开至腰间,一簇簇,一串串,有浓有淡,缤纷绚烂。
本以为这绚烂的花已经足够美丽,更令人惊叹又难以置信的是,这迎春花并非使用丝线绣成,而是用蚕丝面料,剪出花瓣,然后一瓣一瓣,交叠成趣的缝上去的!
白与黄参杂在一起,相互晕染,相互掩映,到了花蕊又是浓浓的黄,过度自然,光影自现,仿佛真是从身上开出来的花儿一般。
与其说这是一身刺绣,倒不如说那是真的迎春花开在了布料上,雪纺的白纱做底,一点儿也不觉得厚重,反而觉得轻盈翩跹。
一条白色飘带做成的腰带被李晴随意的系在盈盈一握的腰间。
李晴只低着头走到老夫人的面前,对老夫人微微俯身,一阵秋风吹来,吹起李晴腰间的丝带,撩动了那一簇簇的迎春花,也令李晴的耳坠子轻轻摇晃。
这一场雅致的春秋交融中,又透露着灵动。
二殿下眼光灼灼的看着李晴,李晴却连头也不敢抬起来,在诸位姐妹嫉妒的眼光中,李晴深吸了一口气,强自站定,随后给老夫人敬了一杯茶。
而独得恩宠,坐在老夫人身边的李馨瞬间就成了李晴的陪衬,一个浑身都珠光宝气,一个处处透露着仙气,谁盛谁负,自是不言而喻的。
李馨气得咬牙咯咯作响,若非大夫人拉着,此刻恐怕早就沉不住气,上去撕李晴的面皮了。
老夫人抬眼,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了李晴许多遍,赞叹道:五丫头,你这裙子当真是美不胜收啊!这是林家晓儿给你做的?
回祖母话,正是。李晴柔声道,上回孙女去兴宏寺,便一眼看上了林姑娘做的以上,当时便找她定了这条裙子。
兴宏寺举行法会的时候,二皇子要来水师提督府的事儿还没有消息呢,李晴这是在变相的说明,这条裙子是她一早就定做的,并非有意要抢了李馨的风头。
只不过恰好赶上了中秋会罢了。
更何况,大家都是李家的姑娘,谁得了二殿下的青眼,都是整个水师提督府的荣耀,不论是嫡女还是庶女,对李家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老夫人这下果然高兴了,当即拉着李晴的手让李晴挨着她坐下,余光注意到了二殿下频频投来的目光,心中便高兴地乐开了花,对这个孙女也更加和善了。
二殿下这才发觉自己竟然有些失态了,连忙收回了看向李晴的视线,看着桌上的酒菜,脑子里却始终萦绕着方才款款而来的那道倩影。
在今晚余下的宴席中,二殿下表现的虽然正常,实则心不在焉,目光更是频频看向女客那边。
挨着老夫人做的李家老幺九姑娘心思单纯,从来也不曾注意到过姐妹们之间的暗潮汹涌,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李晴的裙子看,面上一片痴迷。
五姐姐,你方才从院子里一出现的时候,我便知道你身上的裙子是林晓姐姐做的。
这是如何看出来的?李晴不由得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