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瑾姐一趟吧。”

几乎同样的时间，在城市的另一隅，司空浔也作出了和单绫罗同样的决定。

“你很信任她啊？”翠凰若有所指地说道。

“我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人。而且，您也是知道的。”司空浔答道。

他觉得这就是翠凰丧失神力之初，没有让她的手下们直接杀去风家讨说法，而是顶着这副虚弱的身体一拖再拖的原因。

“是啊，我知道风瑾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翠凰没有否认。风瑾继承凰炎不过短短十数年，对几千岁的神兽来说完全不值一提，但毋庸置疑的是，翠凰可能是最了解风瑾的人，甚至比她的父母还了解。

“她每天晨昏都有向我祈祷的习惯，十多年如一日从不改变。所以我知道她的所有秘密，她的坚强与脆弱，她肩负的责任与心中的执着。所以我也知道你对她来说是有些特别的，她绝对不愿意与你为敌。”翠凰说道。

“但，我却不知道风家其他的人——她的家主父亲，她的同族长辈，她的一大群同门……他们是什么样的人，遇到这样的状况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风家的先祖通过敲诈这样的卑鄙手段得到了凰炎，并且为了持续拥有这份力量，不惜让后继者冒着生命危险承担神咒。

这样的丑闻万一传出去，风家在各个天师世家里的地位必定会受到冲击，人们会在道德和伦理层面上不停用这件事戳风家人的脊梁骨，甚至就连风瑾这个世间罕见的女少主，也会被人们质疑她到底是真的继承者，还是一个继承凰炎的“容器”……

而为了不让这些可能发生的事情成为现实，风家的人完全可能无所不用其极地消除掉所有流言的源头——

“即使风瑾不愿意，即使你可以向他们发以重誓绝不将此事外传，但风家人也一定会明里暗里想办法对付你，直到你‘永远闭嘴’为止。”

世上唯有太阳和人性不可直视。

翠凰等待着司空浔的回答，但已经暗中决定，如果司空浔再打算去做莽撞的事，她就去找椒图坦白，让那只司管“开”和“闭”的神兽牢牢关住他！

了不起就是付出自由的代价，但，你的性命是被本宫施以神力救回来的，可不是你想送就能送的！

“瑾姐每天都会向您祈祷？那最近她没有问您凰炎失效的事吗？”司空浔惊问道。

“我已经不是神明，不纳香火了。”翠凰强调道，“凰炎就是我跟风瑾这个唯一信众之间的仅有联系，一旦凰炎失效，我就听不到她的声音了，所以这两个星期她的情况怎么样我一概是不知情的。”翠凰答道。

“这样……”司空浔失望地叹了口气。

就连翠凰也不知道风瑾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而司空浔，只知道风瑾自那天晚上之后就一直回避他，回避提起那个下着雾雨的黑夜，在那个黑暗破旧的城中村街区里发生的事。

她这个过大的转变让司空浔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百思不得其解，但现在……

他想通了。

“糟了！瑾姐不会出什么事吧？”司空浔突然担心地叫出了声。

“她在自己家能出什么事？还是你觉得她除了凰炎，就没别的能耐了？”翠凰嗤笑一声。再怎么说，风瑾也是得到她认可的凰炎继承人，算是风家上下翠凰看得最顺眼的一个。风瑾如今的强大靠的并不只是凰炎的力量，她从小到大为了变强而付出的努力翠凰都看在眼里，这样的一个人类女孩，就算没有了凰炎的加持也不是随便来几只杂碎妖怪就能够打败的。

“翠凰宫主，我和瑾姐其实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不敢确定……”司空浔却答非所问，甚至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地又突然转换了话题，“所以，您认为如果她突然知道了风家先祖敲诈了您1000年之久的这件事的话，她会……”

“你是说……”翠凰明白了司空浔的意思。并且，她也接受这个推断。

那丫头性子刚烈正直，绝不可能容忍这样的事，所以她此前必定是不知情的。而如果，她在自家长辈进行粉饰之前猛然从谁那儿得知了所有真相的话……

“她不会接受，但会立刻着手去调查。她不容易被煽动，但也不是好骗的。”翠凰迅速给出了答案。没人比她更清楚风瑾的正直，所以翠凰敢笃定，即使知道结果可能不会是她期待的样子，但风瑾仍然会选择去面对真相。

“那如果这时候有人……比如说她爸或者叔伯爷爷之类的长辈出来，用强硬的态度阻止她继续调查呢？”司空浔又问。

“这只会加深她的怀疑，并且触怒她。”翠凰答道。

“她不会接受来自任何人的阻拦。对她而言，阻碍是用来摧毁的。”

“噼啪！”

实木的房门被烧穿了一个大洞。

“砰——！”

风瑾一脚踹开焦黑的门板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瞪着守在门外的弟子。

“师、师姐？家主吩咐，这几天不能让你随便出门……”守门的弟子心虚地说道。

风瑾只是瞪着他，淡淡地问道：

“你不想被我打掉牙，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