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太王来到乌台的房中,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乌台示意左右退下,放下帘子。
“我想你也注意到了,小牛奶葡萄就这样被人俘获了。”乌台转过身来笑盈盈地让儿子坐下。
恭太欠身侧坐:“这正是我想和母亲商量的。”
“有什么可商量的?他帮了我们,我们可还没给他好处。只取不予的盟友关系可无法长久。尼德兰是著名的强国,与他们结盟对我们弊少益多。”乌台也坐下来,伸手把皱了的金纹座垫整好。
“是这样的。问题在于我们已经得知了西格弗里与冰岛的公主已定下婚约,他向我们借马正是为了回去禀告其父好迎娶那位新娘。”
“这么说,他国内还并不知晓这件事?”
“是的,尼德兰甚至连王子走失之事都严禁外泄,不过此战使西格弗里成名,他们必然会来索回王子。”
“西格弗里是基督徒?”
“不错,他不可再娶第二个。”
“那么……”乌台思忖着,“现在看来放过这个乘龙快婿实在荒唐,我们须想些办法使他忘却那个冰岛女子。”
“如能做到当然最好,可看他的心情谈何容易!”恭太叹口气,“西格弗里一看就是初尝爱滋味的青年,又是坚守武士准则之人,此刻若逼他爱上克琳希德,他必定不从。我正是为此事感到犯愁,才来找母亲商量。”
“呵呵……”乌台笑起来,站起身向后面走去,“我常说一个人要知道点旁门左道的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到了,跟我来。”
布伦希德一身雪白,呆呆地站在冰岛曲折雄美的海岸线上,潮声阵阵,夕阳下的海浪从天边开始便汇成一条条金线,一波一波向海岸边涌来。三五个侍女站在她身后,不敢相劝,可也不敢离开。
海浪一波一波拍在岸上,就像它们亘古以来一直如此一样。那声音久久回响,那声音地老天荒。布伦希德一身雪白,呆呆地站在冰岛曲折雄美的海岸线上。
夜深了,城中点点的灯火亮起来,就像是掌管诸星的天神大发慈悲,使地上也能享有这闪烁精灵的眷顾。银河自北向南横贯长空,涟涟地像散落的珍珠雨一般,洒在一身雪白,呆呆地站在冰岛曲折雄美的海岸线上的布伦希德身上。
德里弗吉斯还是没有来。
如果故事到此为止,许多年后游吟诗人口中传唱的就是“呆立的哀伤的冰岛公主”,她绝美的容颜和被造化所弄的命运会使人们对她感到阵阵惋惜;人们当夜深时看到满天的星空就会想起这位可怜的公主,轻轻唱起有关她美貌和不快乐的爱情。假若时间是给予了她这样的一生。
至少,比起来“失去了丈夫和王国的布伦希德”要好得多。
西格弗里闷闷地站在窗台边,抬头仰望着布伦希德此刻正仰望的星空。初尝爱情滋味的心总是特别容易被爱神所俘获,此刻他心房的空间中占据的全是布伦希德的影子。不算他在海上漂泊无法计数的日子和他昏迷的日子,数来自己与布伦希德的约定快到期限了。
他怏怏不乐地想着这件事;少年们总是把自己对于情人的许诺看得高于一切,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们也不皱一下眉头。西格弗里不能对布伦希德履行诺言,他认为这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西格弗里在内心默默地祷告,希望他所相信的神——耶和华上帝原谅自己。他想来想去,现在只有期盼恭太王快履行他的承诺,自己能以最快的速度向父王禀告这件事,然后迎娶布伦希德。
门响了,他回头一看,侍女们端了点心和酒进来,他道了谢,转身继续看着天上的星星。星星仿佛知道了他将来的命运似的,怜悯地向他眨了眨眼睛,却发现这个人早已沉浸在重返布伦希德身边的美妙遐想中。于是星星叹了口气,一痕流星划过天际。
他抿了口酒,脑袋里想着和布伦希德重见时的俏皮话,嘴角不知不觉挂上一丝微笑。
布伦希德睡着了,她的兄长悄悄地命令侍女们将她抬回宫殿中她的房间。睡梦中布伦希德极度烦闷,马车摇晃个不停,她翻来覆去,噩梦不断。
冰岛的海黑漆漆的像一只大手一样遮住了天际,远处雷电交加,惨白的闪电划破海面。无声的黑压压的海就像随时能够吞噬一切的怪物一样横在她面前。突然一道电光击中海面,又被反弹回来,咆哮声中海面被掀开了,一个真正的怪物从中间浮出来,两只眼睛荧荧地闪着绿光。
“他是我的,你永不能得到他了!!!!!”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翻来覆去地回响。
梦中的布伦希德惊恐万分,捡起随手能拾到的任何物品向怪物掷去,却没有任何效果。怪物一步一步走近她,她吓得一动也不能动;闪电熄了,乌云重重地卷过来,她的身后不知何时密密麻麻聚集了黑压压不知是谁的身影,有的有熟悉的感觉,有的没有;怪物从天边走到她的跟前,张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