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无利不起早,山贼土匪劫道,自然只能是为了财货。
可是赵九龄这一群人身无长物,也带不了多少钱在身上,又哪里值得出动这么多人来。
而且,看这一飙人马个个人强马壮,所使的武器也是精良的刀枪戟棒,并不像是流民啸聚而成的普通山匪。
“难道是金人细作,探知到我身上的义军布置图?”
赵九龄眉头一皱,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身边的人,诸人神色都十分肃然,不见有什么异样。
夏侯面色微沉,压抑着怒火道:“这是一群庒匪!”
所谓庒匪,其实都是当地的豪强扮成。
老话说,穷山恶水多刁民,说的也是这一类人,白日里,扛着锄头便是庄农,到了晚上,握着杀人的刀就是山匪。
而且,他们专门有人盯梢,踩点,主要也都是抢劫过往客商。因为做的是“兼职”,所以,这些庒匪往往比真正的山匪更加穷凶极恶,未免走漏消息,引来官府追查,刀下从不留活口。
现在河朔之地风起云涌,金军陈兵西北,虎视眈眈;义军啸聚东南,磨刀霍霍;而这中间地带,官府形同虚设,便成了匪盗们的天堂,原本还不敢白天行动的庒匪,如今直接明目张胆的露出了獠牙。
席四海冷笑一声,道:“管他是庒匪还是流匪,给咱们送马来而已!”
“正有此意!”夏侯低声招呼道:“大家注意,以最快速度夺马,不要恋战,保护大人为重!”
说话间,那一飙人马越过群匪,径直冲向了官道上的六人。
除了赵九龄立在原地之外,夏侯等人不退反进,拖刀迎了上去。
给张九龄做护卫的五人,是河北西路招抚使张所麾下的禁军,都是上过战场的军人。
虽然在战场上并没有打过硬仗,但是平时训练,却常是针对骑兵的战法。
而此来的庒匪,却并没有金军骑兵的强悍,此消彼长,夏侯等人自然不怕这些骑着马的庒匪,反而将他们看做了猎物。
夏侯冲的最快,挑了一个使枪的壮汉,佯刀斩向了那人坐骑的马腿,只是夏侯施展的并非地镗刀,对方骑在马上,使的又是长枪,自然是及占优势。
“找死!”
那人冷笑一声,一枪刺向了夏侯。
却见夏侯长刀倏地变招,斜刀往上一挑,一刀斩在了那人的钢枪上。
“锵——”的一声,庒匪的长枪被夏侯的刀劲荡开。
就在那庒匪的长枪吃力上扬之时,夏侯猛地出手抓住了长枪,借力跃起,然后一腿扫到了那庒匪的脸上。
“噗——”的一声,那庒匪嘴里蹦出几颗带血的牙齿,然后被夏侯一腿扫飞了出去,而那庒匪的长枪也被夏侯收了过来。只见那长枪从夏侯腋下梭了过去,“唰”的一声扎进了泥里,夏侯借力跃起,飞身跨上了那庒匪的坐骑,抽起长枪,一枪抡了出去。
一个庒匪被长枪砸飞,口中鲜血狂喷。
另外两个稍微倒霉一点,被枪头划中了脖子,坠下马去。
马儿对背上换了主人这事并不如何在意,速度不减,依然狂奔不止。
夏侯扫了一眼周围,见其他五人也都夺到了马匹,原本紧绷的心,顿时便放松了些许。
“走!”
一夹马腹,原本速度就不慢的马儿一声嘶鸣,加快了速度。路过赵九龄身边,夏侯正要俯身去拉赵九龄,却忽的听见身后响起一串“嘣嘣嘣”弓弦交张之声。
夏侯暗道一声不好,便听赵九龄狂吼道:“小心弓弩!”
能从战场之上活下来,并不一定是武艺有多好,更多是对危险的敏锐感知以及应对危险的反应速度。没等赵九龄提醒,夏侯等人便做出了反应,一个个从马鞍上翻了下来,藏到了马腹侧下。
下一瞬,便是一连串“咻咻咻”利箭破空之音响起。
弩箭如雨下。
夏侯狂吼一声,从马上扑了下来,抱着赵九龄一个翻滚撞进了林子里面。
只听见马儿齐齐哀鸣,夏侯抬头望去,发现被他们夺来的那六匹马儿屁股、腹部、大腿扎满了弩箭,跟个刺猬似的。
马儿们膝弯一软,在高速疾驰下,一个个的都翻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