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情就有些尴尬了。

说知道吧，那先前的话就是不诚实，这是人品不好。说不知道吧，那自己还是漕帮帮主呢，这是一个笑话。

而在女人面前，男人既不愿意自己人品不好，也不愿意自己是一个笑话。一时间，李林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不过，面子人品都是身外物，李林倒也并不是那么看重。只是这一个季度，一成干股，有五万两黄金，李林以他有限的数学知识心算了一下。

崔忌一年能从云家那里拿二十万两黄金，那云家漕运生意，一年的纯利润至少有两百万两金子，相当于两千万两白银！

宋朝以铜本位制，铜钱是主要的流通货币，金银并不常在市面上流通。但是这只是民间百姓用钱的情况，真正涉及到大宗交易和巨额存储的时候，依然是金银位制。

李林见识少，失神了片刻之后，李林忽然说道：“沈姨，崔忌这老狐狸以一个月干股分红，就想让你不插手云家的事，这么大一块利润拱手相让，是不是有点太便宜他了？”

沈红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李林这么快就恢复了平静，更没想到，这小子眼光竟然这么凌厉。

出于习惯，在确认了李林身份的那一刻，沈红衣就一直在寻找李林的弱点，想要更全面的了解。

可以说，李林的表现，比绝大多数成年人都要好许多。

面对比自己强大的人，心里明明怕的要死，但是权衡利弊之后，还是硬着头皮前来赴约；

脸皮奇厚，给三分颜色，就能把染坊开起来，算的上是能屈能伸！

先前绿珠撩拨他，这小子也还能忍下来，哪怕是在密室之中，也都还知道以大事为重，这一点倒是极为难得。

而如今面对金钱，从一开始的移不开目光，再到冷静的分析事实，甚至开始怂恿自己插手云家的事。

片刻时间，能做到如此程度，沈红衣惊讶的同时，内心之中却也生出了怜惜：“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已经如此老成，童年得多阴暗？”

转念一想，沈红衣也觉得这样并无坏处，心中暗道：“在这个世道中，如果不努力，怕是迟早会被吞的渣子都剩不下！而如今，天下将乱，既是最坏的时候，也是最好的时候，助他搏一把又如何！”

念及此，沈红衣便有了决断，只是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你不是已经迫不及待的扑上去了么，我在插手，岂不是跟你争食了？”

李林却很大方道：“沈姨，天下之大，钱是赚不完的，洛阳蛋糕——呸，我是说，如果洛阳这块饼小了，那还有整个大宋；大宋不够大，那还有天下！天下若还不够大，还有海外诸国。我又岂会害怕沈姨来争食？”

沈红衣有些震惊，且不说李林的说法有没有可行性，但是光凭这份格局和心胸，也是世间少有，起码，整个洛阳城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洛阳是一座围城，一群野兽在围城当中相互撕咬，争夺食物。原本以为，李林只是这座围城中一头不怕老虎的初生牛犊，但是现在，沈红衣却感觉李林是站在城上狩猎的猎人，既可以站在高处俯视天下，又能下到围城猎杀野兽。

沈红衣忽然感觉很满足，第一次冲李林点了点头，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沈姨替你在身后看着就行了！”

这算是认同了李林，也表明了态度。

李林微微一愣，随即大喜，没想到今天吓得自己差点跑路的芳华楼之行，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收获，不但看了一出大戏，而且还找了一座大靠山！

“不过，即便是撇开崔家和云家，崔忌和云氏三兄弟，可都不是易与之辈。”

沈红衣话锋一转，告诫道：“你不要掉以轻心，你师父不在了，出了大事，你沈姨是兜不住的！”

李林笑道：“沈姨放心，云家我自有办法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