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宝虽小,但夫子极其重视幼童们习字,他以为字如其人,一个人从小就认真写好字,对将来总是大有裨益的,加上自家父亲是秀才,闲来无事,也爱习字,因而刘宝对这些字体倒是不陌生。
“凌姐姐何不专心只描一人,习其精髓?”刘宝稚嫩的声音想起来,洛清寒到没有被吓到,笑了。
勾画出最后一笔,搁笔洗墨,拿手绢拭了拭额角的汗水,洛清寒这才回头笑着对荣玠道:“自古名家,羲、献、欧、虞、颜、柳,凡能各成一家的,一点一画,面貌皆各有不同,神髓也全无相似,可想,这书法出众者必要变其神貌,独成一体,方能出师。老杜说转益多师是吾师也,这是想集各家之长,创吾之体也。”洛清寒半玩笑半认真地对着刘宝道,想他小小年纪,大概是不会懂的。
习字非一朝一夕所能成,洛清寒想着,自己勤学苦练,一定要让北辰厉吃上一惊不可。
“何以独描欧、虞、颜、柳四家呢?”刘宝仔细看着洛清寒描摹地字帖,又问道。
“依我看,这四家就好比诗家中的李、杜、韩、苏,四物中的梅、兰、竹、菊,最是神妙。”洛清寒不料刘宝小小年纪,竟是对书法颇有研究,不由笑了,当即摸了摸刘宝的脑袋,领着他出去玩了会儿。
今日,刘氏又是早早回来,知道洛清寒孤身一人在偌大的宅子,不免心疼,也不怕洛清寒嫌弃,让小团子刘清韵喊了洛清寒到家中作客。要说刘氏家虽说之前的日子过得寒碜,但几个子女却着实生得漂亮。这荣刘宝已经可见是个是光风霁月般的人物,还有几个孩子稚气未退,憨态可掬,见了就让人心生好感。
说是作客,也不过是准备了些不常见的茶点,陪着洛清寒说说话。
刘氏家里早就退了当初的穷酸,也置办了不少行头,虽不至于大富,已经是接近殷实了。
洛清寒也不拘谨,毕竟不是第一次上门,见刘氏在做女红,不免好奇:“婶子的女工似是很好?”洛清寒先看刘氏的针线笸箩里,样样布头皆有,色色针线全具,不是个中高手,断然没这般全的。
“婶子这针法瞧着倒与别人不同,穿花绕柳似的,看着人眼花。”洛清寒将头偏向刘氏。
“我做针线有什么看的,费眼,念书才是真好呢。”刘氏暗自叹口气只是说起女红来,刘氏就打开了话匣子,“这还是我外婆教我的,外婆本是外公府里的绣娘,一手针线在当时可是冠绝京都城的。当初外婆一副玉堂富贵的双面绣被京里的贵人买了去,献入宫,连太后娘娘都问起了呢。”
洛清寒点点头,说起玉堂富贵双面绣,洛清寒立时就想起了,那玉堂富贵正是太后桌上常放着的,她什么珍品没有,但对那双面绣却极为珍爱。
“婶子教教我吧,可怜我现在连个荷包都绣不好。”洛清寒想起自己拙劣的手艺,对比刘氏的作品,心里头说不出的羡慕。人人都知道她洛清寒胸怀天下,不似一般女子眼光狭隘,可又有谁知道,在孤儿院的时候,她对着古装剧,像模像样地拿着针线,自己偷偷在衣袖上绣着玩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