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薄夕斟酌道:“本来那日皇贵妃娘娘被隔日赐死的,皇上也算格外宽厚她,让内务府把最后一夜伺候得舒服些,冷宫的嬷嬷也还算照应。只是,发落到冷宫时,当晚皇贵妃就在冷宫大声叫嚷着对您不敬的话,冷宫的嬷嬷不过是说了两句,她竟然当场撞壁而亡了。”
洛清寒淡淡道:“才一晚上而已,竟然这么熬不下去了。不过想想她当初一入宫便赐了贵人的位分,若能安守本分,下场也不至于太惨。”
薄夕眼底尽是恨色:“当想她如此狠毒,自己腹中孩儿都不放过,到底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洛清寒眼底似海水幽深的浪涛翻滚,目光在绚烂靡丽的夏花从中掠过:“有害人之心必要先行想想因果报应。”
见薄夕只是默默不语,洛清寒心中会意,也不作他言,只嘱咐了抬着轿子的内监们加快脚步。
不过会儿,二皇子所住的乔燃居已近在眼前,洛清寒扶着薄夕的手臂下车。
见洛清寒到来,早有太监慌忙进去通传,又小心地引了洛清寒进去。
洛清寒稍稍正一正发鬓的金蝶戏并蒂海棠步摇,扶着连翘的手臂,端着步伐款款进了乔燃居。
浑圆的珍珠串成一重一重的帘幕,在日光下微微泛起细腻的珠晖光泽,薄夕打了帘子,却见那珠晖流转,甚为夺目,帘幕之后是二十四扇落地的紫檀绘金镶贝的屏风,转过屏风又是一道百马奔腾的水墨画。
洛清寒心中暗暗冷笑,只怕,锐意于这样奢华的装扮,是北辰厉有心为之,好弥补错过的那些年华把。
此时,二皇子因为身体仍然虚弱,还不能下床,正半倚半靠在织锦掐金的贵妃长榻上,见洛清寒前来,挣扎着就要起身:“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待洛清寒坐定,宫人便进了碧螺春上来,洛清寒还未来得及饮茶,连忙摁住二皇子,温然笑道:“这一病便是要几个多月了,一直未曾来看你,本宫倒是心中不安。”语毕,洛清寒挥手让薄夕奉上早已准备好的紫玉狼毫:“本宫愿你养好身体,总是要勤于学习,得空,就去东宫坐坐,找寒儿一处玩,你孤身一人,本宫心里多有放心不下,但愿你这孩子不要因为前事自卑,你可记住,你是堂堂东临的二皇子,这天下,也不过几人,比你尊贵些。”
二皇子听洛清寒言语恳切,不禁涌上泪来,眼眶盈盈,几欲落下,这大概是二皇子有生以来头一次,在宫里被人这么亲声细语地对待,那些个踩低捧高的奴才哪有什么真心,那些个虚意逢迎,只让他恶心罢了。
“多谢娘娘。只是,无以为报……我…额……”二皇子看着洛清寒,眼里有深深的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