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寒对司徒雪越发赞赏，也明白她话中深意，“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雪儿这就考起我来了？”洛清寒拿指在那处一点，接着说，“在这里落子，求得是互惠互利，平局才是上上策，下棋是为心境而非输赢，做事同理。”

司徒雪点头称是，复又询问小厮柳洲言何时才来，小厮这才从棋局中回过神，匆匆去请了。

洛清寒见小厮远去，抬手要和司徒雪击掌庆祝，司徒雪有些疑惑，洛清寒拉过她的手与自己击掌，笑意染上眉梢。

这次柳洲言马上就来了，对二人拱手为礼，目光却落在那局破解了的棋上。

洛清寒自然知道他在看什么，也不多做言语，神情倨傲冷静，只是眼里笑意还未褪尽。借此机会打量着楚王的这位心腹。公子如玉说的应该就是柳洲言了，柳洲言一身月牙白绣竹长袍上身，黑发有羊脂玉簪子相挽，眼含笑意，面容清俊，与北辰厉的狷狂不羁相比，柳洲言更加稳重温润。洛清寒很是欣赏他谦逊的模样。

柳洲言请了二人去花厅，吩咐下人们准备了消暑的酸梅汤和几样精致的点心。

洛清寒只饮了几口酸梅汤便不再动了，盯着柳洲言，目光灼灼。柳洲言瞧见她的神色，颇感兴趣。她的姿态和眼神仿佛柳洲言才是客人，她只是尽地主之谊款待他而已。

他不由笑起来，“洛家家主果然非同一般，在下之前唐突了。”洛清寒知他说的是先前在凉亭中那一局棋，倒是不甚在意地耸肩。

“我喜欢有意思的事情，若是柳公子不做那一局棋来，我兴许会觉得无趣早早回去也未可知。”

柳洲言愣了愣，见她不像是在说笑，眼里多了几分探究，抬手让下人递过一张描金名帖和一枚缠花黑玉，黑玉的花纹细看便知是一个“柳”字。

洛清寒细细端详名帖良久，名帖上写了不少名字，洛清寒粗略扫过去，大抵都是盐铁等商贾大家，于是她笑起来，像是三月盛极的桃花：“这是？”

“洛公子是聪明人，我想不必我多说。”

洛清寒挑眉，“柳公子这般信得过我倒是稀奇。”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柳洲言认真地盯着她漆黑的眸子，正色道。

洛清寒这才发觉柳洲言瞳色略淡，像是最干净的茶，她觉得他的眼睛很好看。

“家主可是累了？可要早些回去？”司徒雪见她走神，忙低声唤她。

洛清寒摆了摆手，又问柳洲言，“这名帖和黑玉我收下了，多谢柳公子信任。”

“楚王没有看错人。”柳洲言眼中看不出一丝狠意，这点是洛清寒十分赞赏的，纯良似食草动物，才能在必要时扮猪吃老虎，事半功倍。

“你很有眼光。”洛清寒笑起来，眼里渲染着自信，“以后还需柳公子多加提携了。”

“客气。洛公子有空可否与我谈论棋艺之道，各求长进。”

洛清寒回答时连眼尾都雀跃着狡黠，“在下不会棋艺，只懂道理，献丑了。”

柳洲言被她眼中的得意逗笑，“好在洛公子在这方面还算诚实。”洛清寒挑眉，原来他早就发现了，又是一个考验。

在相府坐了片刻，洛清寒就告辞离去了。

刚出了相府，洛清寒就觉得腹中空空，好心情开着玩笑：“早知在相府蹭些吃喝，相府的点心定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