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那日,来了不少人,比洛清寒意料之中还要多,刚熟络起来的商人们纷纷前来祝贺。
族长和燕海坐在上位,因为素汝是妾,不必行跪拜礼,由素汝与洛清寒奉茶,也就算礼成了。礼毕,开宴,洛府外响起热闹非凡的鞭炮声,引得行人纷纷驻足。
不少人见燕海坐在洛清寒身边,纷纷上前祝贺,洛清寒怎不知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笑着谢过,也不多加细聊。
柳洲言也来了,送了一双紫金送子如意给洛清寒,洛清寒知礼重,不敢怠慢,让人妥善放去镜园阁楼去了。
司徒雪又招了戏班子来助兴,一时间,洛府上更加热闹了。
觥筹交错间,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叫声,尖锐而响亮,众人一时间安静下来,洛清寒抬头就看见一团黑影在空中飞了一圈,然后冲过去撞在大堂正中鎏金双喜之上。
柳洲言首先上前看去,然后沉着脸色回头对洛清寒低语,洛清寒说了句多谢,吩咐人将那东西小心带了出去。
“虚惊一场,虚惊一场,只是一只喜鹊飞进来了,大抵是见我们这里热闹,也想来贺喜呢。”洛清寒仍旧是笑模样看不出一丝破绽,其他人也哈哈一笑,不再提此事。
司徒雪见机又叫戏班子换了台热闹的戏,把事情盖过去了。素汝眼神复杂的扫了眼司徒雪,没有说话。
燕海坐得近,看得也清楚,虽然喜鹊身上也有一片黑色,可那东西分明是全黑的。他又看看洛清寒波澜不惊的模样,笑了。
果然没有看错人。
宴罢,洛清寒送走宾客后,转脸便怒气冲冲地走进大堂。
司徒雪扶她坐在上位,端了香片茶给她,洛清寒反手就将香片掼在地上,丫鬟仆役见她发这么大的脾气,不由垂首站在一处不敢多加言语。
今儿本是素汝的大日子,却被人摆了一道,素汝心里难受,低声啜泣起来。
司徒雪让妙言扶素汝回去歇息,素汝朦胧着泪眼不肯走,跪在洛清寒面前,耳上簪的绞银流苏泠泠一晃。
“家主,你要为小汝做主,我虽是妾,是侧室,可也是家主的人,将乌鸦放进礼堂这般不详之举,是对家主您的不敬,还望家主明察。”
素汝以额抵地,露出优美的脖颈,洛清寒盯着她半晌未言语,直到素汝觉得膝盖发麻,洛清寒才叫人扶她起来。
“此事我会彻查,妙言你扶慧夫人回去。”
素汝闻言福身多谢家主赐名,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去了。
可洛清寒的眉头还皱着。
“雪儿,此事与你有关么?”
司徒雪面色一白,“家主是在怀疑我么?”
洛清寒摇头,“不是你便好,只是你作为家主夫人,此事失察,是你的问题,念在你有了身子,去奉先堂跪两个时辰。”洛清寒眼里浮起浅薄的寒意。司徒雪自知有错,向洛清寒福身,转头去了。
司徒雪刚走没多久,妙言又回来了。捧着新熬好的薏仁米粥。洛清寒吃了几口便搁下了。
妙言见此忙说:“家主可是乏了?夫人在戏月阁准备了安息香,宁神静气安眠再合适不过了。”
“此事是我对不住她,我若是查不出来,我是不会去见她的。”洛清寒露出哀伤叹惋的神情,推辞之言句句在理。
妙言急了:“夫人说了,此事虽要紧,可也要让家主好生休息,若是家主伤了身子,夫人也会自责的。”
可洛清寒没再言语,只是摆了摆手,闭着眼睛假寐,让妙言退下了。
戏月阁里的素汝坐不住了,为了洛清寒,她特意换了白绸桃红滚边中衣,加上她柔婉的模样,看起来就赏心悦目,又吩咐人拿安息香熏过床榻。可洛清寒不来,一切就白费了。
“你是怎么做事的?连家主都请不来,你这奴婢是黑了心想让我独守空房么?”她尖着声音骂道。
妙言只是垂了首不做声,素汝骂了几句觉得无趣,坐在镜前说:“罢了,来日方长,我还怕自己没机会么?”妙言称是,上前取了她发髻上的八宝攒珠飞燕簪、缠丝红宝石耳上簪和桃花细银链,手下一旋就解了她的发髻,又拿了杏仁水来细细梳顺她的发,才服侍她歇息了。
今晚不是妙言守夜,她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回了专供戏月阁丫鬟们歇息的青鱼台。刚进了门就有人迎上来。
“妙言姐姐你可算回来了。”说话的是新来的丫鬟春夏。
妙言长出一口气,“不回来我能去哪,尽瞎说。”
春夏小心翼翼的看着妙言,“姐姐你就别自己兜着了,今儿在大堂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到底是哪个心上蒙了糊涂油的居然敢把乌鸦放进来,真是活腻了。”
“快别说了,今儿那只乌鸦真是晦气,离我不到几步,我现在想想都觉得瘆人。”妙言不禁打了个冷战,“那东西近看才是吓人。”
“听说家主夫人还被家主罚去奉先堂呢,估摸着到现在还跪在那里呢,真是可怜。”
“是么?”妙言若有所思。
春夏见她愣神,以为是受了素汝的气,忙安慰她:“姐姐你是不是又在素汝那里受气了?听说今天家主还赐了她名,是慧。真是好笑,她怎么担的起慧字,她还常骂我们是贱婢,她自己也不想想自己以前也不就是个奴婢,左不过比我们多些心思罢了,凭什么这般作践我们。”
妙言见她火比还大,不由想笑:“好了,快去睡吧,以后这些事不要讲,被旁人听见可是要落人把柄的。”
春夏哼了声:“我也只敢跟姐姐讲,其他人我还信不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