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越发趾高气昂,扬着小巧的下巴:“知道你自己愚笨就好,以后走路多提点着自己,别一不留神走岔了路。”
新枝咬了咬唇,称是。
回到镜园,司徒雪叫人拿来了药酒给新枝处理伤势。
新枝见状,立即拒绝:“夫人怎么能帮奴婢做这些事呢,伤势不要紧,奴婢回去拿白煮蛋滚一滚就可以了。”
司徒雪哪管什么尊卑之分,拉着新枝坐下,拿过药酒帮她慢慢化开瘀血。新枝攥着拳,忍着疼。
青儿知道司徒雪很喜欢新枝这个丫头,不由有些妒忌,于是她上前两步,想接下司徒雪手中的药酒:“夫人,这种粗活还是交给奴婢来吧。”
不料司徒雪一把避开她,冷声道:“我差点忘了你,去外面跪足半个时辰再进来。”
青儿手上一僵,想问为什么,可看见司徒雪冷若冰霜的面容,识趣地出去了。
“青儿想问我为什么,新枝你可知道为什么?”
新枝垂下眼:“青儿姐姐忘了谁是她的主子,捧着族长夫人,惹恼了夫人您。”
“你说对了一半,青儿她可能和洛府里的其他人一样,认为家主必死无疑,最后还要仰仗着族长他们过活。这是人性,我不怪她。错就错在,她不知收敛,在我背后做什么手脚捧什么人我都不管,可她把事做在我面前,我是怎么也不能忍受的。”
能言善辩的新枝也一时间沉默了。
司徒雪接着说:“青儿她跟我最久,我知晓她的性子,直率随心,飞扬跋扈。我说过她几次,可她仍旧做不到收起锋芒。你看这洛府,表面一团和气,实则却各怀鬼胎。若是还不知谨言慎行,最后害的还是她自己。我不生气,我只是无奈。我罚过她,依旧会对她好,因为情分。”
司徒雪说罢将药酒放好,拉着新枝的手,顺势将自己腕上的鎏金水波纹镯子推给新枝。
“新枝,你性子柔,少言多思,比青儿更适合留在我身边。”
新枝抚摸着手腕上的镯子,五味杂陈。
“夫人不说,奴婢也会的。”
司徒雪嗯了声,目光落在门外跪着的颤抖的小小身影,“时辰差不多了就叫她回去休息,把最好的药送去她房里。”
新枝点头。
另一方面,燕怜舟和柳洲言到达目的地。
燕怜舟满脸不耐烦的扯着衣裳,恶狠狠瞪着柳洲言。
“柳洲言,你是故意的吧?为什么要我穿成这个样子。”
燕怜舟一改平日拘谨的风格,换了一条曳尾撒花长褶裙,上穿开襟绣水仙纱衫,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肌肤。倒也不算暴露,可燕怜舟难耐得紧。
柳洲言老神在在的打量着燕怜舟,突然想到什么,从袖中拿出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钗入进她的发间。
“这样就好看多了。”
他近在咫尺,身影遮去了燕怜舟眼里的光,她明显一愣,鼻端是他身上清水的味道。他的身后正巧开着一棵花树,风一吹,簌簌花落。燕怜舟心里莫名一软。
直到他离开,她才回过神来,咳了声:“我们要去哪里?”
柳洲言恢复正经的模样:“黑市。我遣人去打听过,假盐是从黑市出来的。原来是用来做染料的,价格比盐高出百倍,千金难求。”
“花重金要置洛清寒于死地啊。”燕怜舟啧啧称叹,“那我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柳洲言瞥了她一眼,“今天要去的是黑市的交易会,有很多人会去那里买平日见不到的东西。嗯,通俗来讲,就像是……花楼头牌竞价一样。你穿得花枝招展一点,我进去竞价才能有底气。”说着,柳洲言向燕怜舟邪魅一笑。
燕怜舟也向他一笑,一脚就往要害处踢,不过这次柳洲言躲开了。
“登徒子,明明是自己想看。”燕怜舟啐了他一口,没好气地说。
柳洲言并不否认,“我觉得你这样穿很好看,平日里穿得像是老姑娘。”
燕怜舟又要一脚上去。
二人笑闹间,已经到了一家酒楼跟前。
燕怜舟跟着柳洲言进去了。小厮上来招呼,柳洲言递出一份名帖,小厮细细看过,带着二人前往后厅。
穿过迂回的长廊后,二人就被迫蒙上了眼睛,柳洲言一言不发地将燕怜舟揽进怀里护着,可放在她腰上的手攥拳无半分越矩。
燕怜舟心里感动,想着以后还是稍微迁就他一下,对他好一点时,柳洲言不怕死地开口了:“你怎么这么胖?”
燕怜舟咬牙切齿,恶狠狠拧着他手背上的肉:“想死就多说两句。”
柳洲言闷声笑起来,她力气小也不疼:“不想,但我还是要说,你少吃些,胖了没人会娶你的。”
燕怜舟现在万分后悔随柳洲言来这里,一切都是自讨苦吃。
正说着,小厮停下来将二人蒙眼布取下,为二人带上面具时,二人面前已经是另一番景象。
小厮领二人上楼去了视野开阔的隔间,请二人进去。柳洲言扫过,在场个个戴着面具,坐在各自隔间里,目光都盯着楼下正中央的圆台,似乎在等待着好戏上场。
只是他们的目光并不只有期待,多的是难填的贪婪欲望,像是黑夜里窥伺的恶狼。
这就是黑市,将人黑暗一面全无保留呈现出来的地方,诱惑而致命。
小厮将名帖归还。
“祝两位满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