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怀是因为秦白书与自己的师徒之谊深厚，担忧也同样是因为两人的师徒之谊深厚。

人世间的许多事，有些后沉重复杂到难以言说。

这一日剩下的时间有些平静了，暴风雨夜来临之前，是最后的短暂平静。

陈道师能嗅到暗地里紧张的空气，能感受到风声徐徐地逼近，又渐渐变得愈发凌厉、急促，山雨欲来之时，狂风也铺满高楼。

但他表现得却很平静，读书品茶，饮酒作歌，最后的一些日子里，竭力让自己保持在平和状态。

不过第二日，倒发生了一些事，是秦川的邀约，这一次很郑重，专门命人送来了请帖。

而这次会面，也的确值得郑重，因为当到达时陈道师见到的，不止是秦川一人，还有一个闭目休憩，盘坐无言的老人。

老爷子

陈道师眯起眼眸，两位将要算计自己的罪魁祸首齐聚，定下三月之期阴谋的两头狐狸会晤，看来今日注定不能够善终。

老爷子眼皮子抬也不抬，难以察觉地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秦川却很热情，捧着热茶上前：今日请道友前来，是有一件要事相商。

陈道师微笑：一上来便要图穷匕见了吗？

不妨说是苦尽甘来。

秦川眯起眼睛笑道：等待了这么久，如今终于是时候与道友开诚布公，将我们的计划说清道明。

陈道师听得心头一动，脸上却依旧不露声色，默默寻了处位置坐下。

我们有事情瞒着道友，这一点，自然是不必多提的

他刚要开始长篇大论，陈道师便打断道：不妨开门见山一些。

他没有与这只两只老狐狸扯皮的意向，一只或许能够应付，两只便太难缠了些，这时候说得越多，暴露得也便越多。

那好。

秦川倒也不恼，悠悠然靠在椅子上坐定：这一次见面，我是想将计划全盘告诉道友。

陈道师轻轻品一口茶：总算谋划好骗局了吗？

这句话颇有些不留情面，直指出事情的关键。

这两只老狐狸显然谋划已久了，先前一直守口如瓶，那是因为他们明白只要是骗局，便必定会有漏洞，而既然有漏洞，以道师的智慧，便必定会察觉。

如今总算开口，则是因为策划骗局的时间已经足够，留给自己解谜的时间已经太短。

究其根本，陈道师并不相信秦川，自然更不会相信老爷子。

何必要这样蛮横与武断？

秦川显然并不意外，依旧笃定自若，他眯起眼眸打量陈道师时，令人陡然间觉得自己似乎浑身上下都不着一缕。

到底如何，不妨听一听再做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