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瞒不过道师。

秦白书用力挥舞着蒲扇，他当然可以轻而易举地动用灵气挥扇，然而那样便显得不够真切，于接下来想做的事没有裨益。

顿了一顿，他才开口道：今天下午，发生了一些小麻烦。

陈道师从凉椅上坐起，身躯一瞬间紧绷。

他了解自己的弟子，这是天底下最不想让自己担忧的人。

如果只是小麻烦，他一定会尽心竭力的料理，甚至就连一点风声都传不到自己耳朵。

而他既然亲自提出，那便说明那麻烦非但不小，反而沉重巨大得如同山岳。

是那位卜师。

秦白书接下来说的话，果然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陈道师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今天下午，那位卜师在广场上大放厥词，他说道师你不进黑天秘境，是害怕自己的底细暴露无遗，害怕让他人知道知道所谓的道师，不过是欺名盗姓的蠢货，他还说你窃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一些东西，要你在广场之上，堂堂正正地与他对峙。

这样的对峙显然并不城里，一下午陈道师都在秦川的宅邸之中，自己的这位同道显然在利用这一点。

他知道自己的去向，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在这座夸父城的每一寸土地中，都埋藏有其眼目。

这件事闹得很大。

秦白书继续道，说到这里，他的脸色有些惨白：我试着阻止，但结果并不算好他太过强大了，无论修为还是智慧，都不是我可以媲美。

陈道师转头看向自己的弟子，此刻才惊觉他身上竟带着伤痕，刮伤的痕迹藏在衣袍底下，萎靡的气息勉勉强强遮掩。自己方才庆幸于与秦川的争斗中，以至于竟没有发觉。

而能看到的伤势只在肉身，两人显然还经历过与道有关的论辩，而结果不难想象。

陈青山是圣人的弟子，是夸父城中的另一位道师，他对于道的掌握无与伦比，甚至可能都不在自己之下。

陈道师吐出一口浊气：我明白了。

只是他心头也有些疑窦：为什么他会有那样的底气？

他的底气，来自于黑天秘境。

秦白书凝重回答道：在黑天秘境的排行榜上，他的名字高高列在第一行，只逊色于一些生死境界的古老存在。

哪怕陈道师未曾参与，黑天秘境也已经是席卷整座夸父城的巨大漩涡，是数百年也难得一遇的巨大变故。

正如古往今来的每一次，有太多璀璨星辰在其中坠落，有太多本如火炬般的光芒忽然熊熊燃起，映照整座天幕。

能在黑天秘境中排名前列，这将为陈青山赢得难以想象的声与名，他原本在暗处与陈道师相争，便已经觅得了许多拥趸，如今他的拥护者们将扬眉吐气，而自己的弟子则被狠狠踩在脚底下。

对于于情于理，都本应该占据优势的一方而言，这是不能想象的事。

道师

秦白书眼眸里闪过渴望之色，几次抬起头又垂下，最终狠狠咬了咬牙，才尽力用微弱的声音道：出山罢。

而陈道师转身向里屋行去。

秦白书看得愕然，还以为是自己的最后一句话将道师激怒，仓皇恐惧之下满面惨白，却忽然听得远方夜晚的风中传来一个字符。

好。

秦白书听后忽然呆滞，紧接着脸色涨红，露出前所未有的振奋与狂喜。

这平和轻柔的短短一个字，对他而言有千斤重，万斤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