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望向秦白书,有的狐疑,有的沉默,还有的干脆一声冷笑。
方秋月侧着头,等候着下文,在他身旁,周泰目光淡漠,不知道是喜是悲。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秦白书只觉得脸上火热滚烫,若是原先被人这样瞩目,他恐怕将要慌乱地话都说不明白,然而这一次,他明白自己必须要镇定。
因为我们要面对的,不止是苦行僧一个。
听到秦白书的话,众人心头齐齐一凛,都响起了一个人。
一个曾让他们恐惧到骨子里,至今回想起来,都要惊恐得战栗的人。
一个于他们脑海中投下恐惧的影子,每当午夜梦回时,都会狰狞浮现在梦中的人。
他们原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那份恐惧,直到此刻才陡然惊醒,随着过去自己一行人的到来,那个恐怖的男人也如跗骨之蛆,紧随在后。
那个黑袍陈道师。
秦白书呼出一口浊气,尽力让声音保持平静:如果拖延下去,我们将要面对的,除去苦行僧之外,还有那位黑袍陈道师。
而面对他我们的胜算,是零。
这样的话,没有任何人敢反驳。
因为这是事实。
那位黑袍陈道师的战力,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如果说众人是攀爬山岳的旅人,那么那个穿着黑袍的少年便已经立足于山巅之上,冷冷地俯视。
不可能胜过他,无论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等人的实力如何精进,都不可能胜过那样的存在。
这像是生命层次的差距,不是量的累计能够达到的境界。
正是因此,我们才要等待,等待黑袍陈道师与苦行僧互相残杀。
到时候,才是我们逃走的唯一机会。
秦白书语罢之后,诚恳地望着众人,拱手道:诸位可以不相信我,但不能够不相信道师。道师收我为弟子,便代表他信任我的能为。
众人面面相觑,听到这里才渐渐有了信任,没有人会怀疑道师的决定,那是以往一次次从生死之中累积的信任。
但他们却并未表态,而是望向方秋月与周泰,这两位通玄境界的修行者,才是眼下真正能拿主意的人。
我我
方秋月嗫嚅着,她向来柔弱,缺乏做出这样决定的信心。
在她身旁,周泰则面色淡漠,平静道:我觉得秦白书说得不错。
听到这话,秦白书顿时露出感激之色,周泰却依旧面无表情,冷冷道:这与他是不是道师的弟子无关,也与我与他的恩怨无关。只是他所说的,的确是事实。
他回头,目光停滞在过去的陈道师身上,眼眸里像是石子落在水里,溅起细微的涟漪:这的确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周泰看得很清楚。
他对秦白书怀有怨恨,但并不会因此便刻意针对,私人恩怨与众人迫在眉睫的生死危机,他分得很清楚。
不要感谢我,我也不需要你的感谢。
周泰面无表情,冷冷道:我也不认同你作新的道师。
秦白书低头,惨然道:没有人能做新的道师。
这世界上只有一位道师,在他到来之前,天地间一片漆黑昏暗,在他离开之后,永恒的黑夜再度笼罩大抵。
不会再有新的道师,过去的已经过去,曾经辉煌过的希望彻底暗淡下来。
周泰没有答话,其余人也没有答话,在这种时候,没人能说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