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道师?
秦白书父亲声音干涩地念出这个名字,他忽然觉得一阵口渴,似乎自己的心脏在狠狠往下坠落。
这这
他抬头,见秦川满脸不置可否的表情,忽然间只觉得天塌地陷,似乎以往所见识的一切都在轰隆隆崩碎,过往笃定确信的认知化作齑粉。
在原本的他看来,世家大族至高无上,不可触怒与冒犯,在他们面前,其余一些人都只是蝼蚁,只是奴隶。应当恭恭敬敬地跪伏、磕头,而其中磕头最响亮的那几位,便能够得到怜悯,成为最好的那只看门犬。
这样的判断,以往从来没有出错过非要说来,秦白书的父亲其实算不上聪明,正是坚信着这样的判断,才能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一步。
而如今,过往所知的一切都轰隆隆迸发,原来有普通人可以命令世家大族,有少年郎能让秦家的家主听后吩咐。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慌乱地摇头,眼眸里光泽昏暗,没有神采。
秦川用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头也不抬地道:你我也是老交情了,老实说,我也不是不想帮你,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已。
能帮你的人,只有一个。
他淡淡道:你应当知道是谁罢?
秦川沉默下来。
他的确知道。
去罢。
秦川淡淡挥手,下了逐客令,他当然不会关心一位世家大族走狗的死活,彼此之间的距离差得太远,虽然相距近在咫尺,却走在两条永远不可能相交的道路上。
默默看着前方佝偻的背影越来越远,秦川忽然微笑道:现在你应当满意了罢。
一个穿着白袍的少年身影从房间里缓步走来,听后长出一口浊气:多谢。
陈道师拱手道:上次的人情,如今你我两不相欠了。
秦川笑道:这样的小事可不够还你的人情。
对他而言,教训秦白书父亲这样的普通人实在算不上什么难事,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若将这当做人情,那么这两个字便太不值价了。
你我是朋友,这只是我帮朋友的一个小忙而已。秦川道。
朋友吗
陈道师心头将这两个字喃喃了一遍,拱手道:多谢。
就在他将要告辞时,秦川忽然问道:昨日在夸父寺庙中,宁缺到底对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会放你离开?
你我毕竟是朋友,我当然不能骗你。
陈道师坦然道:可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其中牵扯的事有很多,不是我可以做主。
他与陈青山虽然走的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但目的地却一般无二。
只有陈青山的身份未曾暴露,那么夸父城便还留有一丝希望的火种,那样陈道师便是死了,也不至于含恨而终。
与秦川的友谊相比,这件事当然要重要得多,没有撒谎,这便是陈道师能做到的极限了。
抱歉。
陈道师钻身离去,秦川默默看着这位少年道师的背影,皱着眉头,苦苦地思索。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思考,是秦川赖以生存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