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此刻,周遭的光雾忽然变化,原本朦胧的雾气陡然变成水流,将众人包裹其中。
浓郁的眩晕之感袭来,这是第一条水流在追赶,将众人裹挟,带往下一个未知的世界。
有些可惜。
陈道师身处朦胧光雾之中,轻轻叹息一声:未能见到白书琼悟道时的模样。
所谓真道
他喃喃,眯起眼眸,露出渴望的神色。
值得庆幸的是,凭借张百忍的阻拦,自己与黑袍陈道师的距离渐渐拉开了,此次自己已经离开,后者却依旧没有到来。
不得不说,陈道师高兴得太早。
黑袍陈道师的速度实在太快,陈道师离开的下一刻便接踵而来。
他未能找到陈道师的踪迹,不由目露困惑之色,苦思冥想,不能得到答案。
他尝试着迈步,踏入光雾之中,下一刻,只见一座漆黑的小屋浮现出来。
这小屋不大,其中的布置却琳琅满目。
有鸡禽,低着头啄米,雏鸡七只,壮年鸡四只,垂垂老矣的老母鸡只有一只。
也有鸡的骨架,腐朽破烂,堆积在地上。
有各种各样的功法,堆积如山岳,其中大半是与生死轮回有关,蕴含的玄妙有许多,然而却随意地丢弃在四周,弃之如敝履。
有各种各样的武器,刀枪剑戟,数不胜数,散发着锋利的寒光。
也有农器,锄头扫把,有的精致,有的平常。
白书琼坐在正中,着臂膀,用力握着锤柄狠狠下砸,钉钉的打铁声震耳欲聋。
黑袍陈道师向下移动目光,忽然瞳孔微微一缩,只见白书琼锤砸的对象竟也是白书琼,一记记重锤砸落,让白书琼的面目变幻,身躯瘪瘦,鲜血四溅。
然而他脸上却始终没有表情,漠然如器具。
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这声音的主人并非是握着锤柄的白书琼,也并非是被轰砸的白书琼,而是地上的一具苍白腐朽的鸡禽骨架。
它口吐人言,声音中带着笑意:这是道师教会我的事,如今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黑袍陈道师沉默。
怎么,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了吗?
被锤砸的白书琼缓慢地站起身,用手推了推脸颊,干瘪的那一面顿时鼓胀,他又轻轻一捏,终于恢复原来的大小,这才打量陈道师一番,笑道:换衣服了吗?还是白色更衬你一些。
这样的感觉如何啊道师?
手握锤柄的白书琼忽然转过头来,淡淡道:这是我最弱小的时候,是你能触及我唯一的机会。然而哪怕如此,哪怕面对这样的机会,你也什么都做不到。
这便是你与我的差距。
他俯视陈道师:在我面前,你一文钱都不值。
黑袍陈道师困惑地张了张嘴巴。
他抬头,打量白书琼一眼,又低着头思索,似乎在疑惑道师这两个字是否是指的自己。
当他得到确认的答案后,他抬起头来,露出如往常一般古怪的、狰狞的笑。
然后他平视前方,缓慢地伸出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