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寂静、压抑。
这座狭窄的屋子里,似乎藏着世间的一切恐怖。
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这屋中明明坐着二三十人,却似乎只有自己在呼吸,陈道师忍不住猜测,他们是否已经离去、凶险的危机是否已经消弭于无形?但下一刻,便不得不承认这不过是自己的妄想。
证据
他呼出一口浊气,淡淡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
说到这里时,忽然戛然而止,陈道师目光漠然,又道: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
话到一半,又猛地戛然而止,陈道师听到黑暗之中传来贪婪地呼吸声,那呼吸声急促、厚重,像是野兽的低鸣。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
陈道师继续口吐道语,每到一半时便戛然而止,这让许多人眼眸里流露出狰狞如猛兽般的贪婪杀意,而陈道师只像是未觉。
他方才念的每句话,都出自道德经,这是真正的大部头,是道家学说的源头。
他原本所讲述的道语,其实并非是道语,而是儒家的为人处世这学说,便是与修道有关,也不过是些细枝末节。
而如今,陈道师才真正丢出这枚重磅炸弹,直炸得此地的众多大人物也口干舌燥,脑海中轰鸣一片。
告诉我!
就连那冷漠男人声音中都带着急切,这几句道语中的任意一句都透着非凡的伟力,让他灵魂都在激动,在渴求,可偏偏半途时却又戛然而止,这样的急切让他心头发狂。
不止是他如此,其余的大人物们也屏住了呼吸,黑暗之中,陈道师只感觉如同被一群饿狼包裹。
说出来,将你知道的道语说出来,这样我们可以不杀你。世家大族不会撒谎,你明白这一点。
森然的杀机在漆黑寂静的小屋里流转,一位位大人物如饿虎、如凶狼,只恨不得捧住陈道师的脑袋,狠狠吸食其脑髓。
这样的阵仗,换了任何人都要服从、战栗得发抖。
而陈道师微笑:我是道师。
什么?
一干夸父城的大人物们尽皆听得怔然。
道师可以决定将他的知识教给谁,你们可以愤怒,可以不甘,甚至可以杀了我,但这是我的权利。
他这是在引用冷漠男人方才的话,脸上始终带着盈盈的微笑:你们违抗不了,反驳不了,只能够服从。
场中一片寂静。
压抑地、死寂地、古怪地寂静。
没有人想到这少年会给出这样的回答,哪怕是白书琼,是白秋山,是那位冷漠的男人。
没人能够想到,在在少年的性命将要被一言而断的时候,他依旧敢摆出一身傲骨,敢只身一人,嘲弄一座座凶悍的猛兽。
这是在刀锋上起舞,在悬崖边缘上舞剑,他将自己的性命视作儿戏,不对伟大的强权怀有尊重。
黑暗之中,没有人说话。
陈道师面带温和的笑。
其他人不言语,他便也不再继续开口,只是等待。
等待黑暗之中,无声无息的攻击将自己脑袋撕裂,血浆四溅,像是鲜艳的罂栗花绽放。
亦或者,是等待活着的时机,等待这群巍峨大人物的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