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俊现在已经无所谓了。“随你怎么说。没本事没学历没背景，我也只能动点这种歪脑筋。”

吕文武记得潘俊的学历只是初中毕业。“有份聪明劲，你当初好好念书，考个好大学不好吗？”

“你家里是低保户，你妈妈生你的时候穷得没钱去医院难产死了，你爸爸成天讨酒喝，喝醉了打你，没酒喝打你，你能安心读书吗？你们这种城里人都他妈只会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不知道有人天生是贱种，天生就没希望吗？”

一句话，说得吕文武和凌筱都是哑口无言。连隔壁观战的张乐杭和李炜也都沉默了。

“好了，好了，你冷静一点。”吕文武意识到自己确实是说错了话。

“冷静个屁！”潘俊双手抱头，把头埋进臂弯里。“只有阿莲，只有她不嫌弃我，还把面包分我吃……她真的是个好人。你们不要去动她。都是我的错。”

“行吧。先休息一下。”吕文武暂停了审讯，招呼凌筱退出房间。看得出他的情绪也不好，来回踱步，一声不吭。

等了半个小时，吕文武和凌筱再次进入审讯。

“潘俊，这样吧。”吕文武说：“你老实交代所有的事情。我当这个钱是你私自把高静莲的银行账号告诉给逍遥客。她那边我尽量，我只能说尽量，去轻罚。”

潘俊还抱着头，喃喃道：“本来就是我自作主张。跟她没关系。”

“行。可以继续吗？你们后来怎么谈的？”

“我就跟他说有办法了。但新手机生产要到3月。我还在休假。他就说等开年我返工之后，确定了什么时候开始生产新手机，我能拿到什么芯片，再在网站上给他留言。然后就是2月份我回厂里上班，先是做的老款的pad我就没跟他说。后来突然有一天下班前班长通知第二天封闭，我就知道新手机要上线生产了。我就在网站上给他留了个信，但是他没回我。”

“过了几天，我又发信给他说我被安排装陀螺仪芯片，问他想不想要。他大概是一周之后才回我，说东西他肯定要，问我怎么把东西递出了。我先问他我能得多少钱。他开口说30万，我说太少了至少翻一倍，而且要先付钱。他就又不说话了，第二天才答复我说可以，但只能先付一半，然后给了我一个让我加。”

“我加了之后发消息没人接，打语音也没人接。又过了好几天，他突然晚上打过来要我告诉他一个银行账号，说挂了电话就打钱，还说他的人已经在合硕联创入职，随时可以接应，问我要怎么拿东西。我就告诉他，他的人要到五号车间那边的厕所去取。我第二天中午会从换气扇把东西递过去。”

“然后就是你们过来的那天，我偷偷拿了卫芳的一个芯片，中午说肚子不舒服没去领盒饭，躲到厕所里把芯片裹在卫生纸里从换气扇捅到了对面。后面就没我什么事情啦。我都打算第二天辞职的。哪知道你们来得那么快。”

啊是这样吗？

潘俊流水账似地说了一大串。吕文武听得有些晕乎。他偏头看了一下凌筱做的记录。“按你的说法，你直到偷芯片前的那个晚上才告诉逍遥客怎么取走芯片？”

“对。他很难联系上。都是他找我。我在网站上给他留言，他都是好几天才回话。”

“在这个过程中，你一直都没有见过他？”对此，吕文武已经有所感觉。

果然，潘俊很坦然地说：“没见过。就打了那么一次微信语音，其他全部都是在网站上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