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大白我搭公交车回住处。繁华的街景倒退而去，我的心里五味杂陈。城市明明那么大，为什么那么难在这里平平淡淡的安个家。

大白在离开的最后一刻还在劝我别做了。我一个人晚上躺在床上其实也反复挣扎过。迷糊的时候总是会梦到自己一夕之间就赚了大钱，翻个身清醒过来又会不断纠结和惶恐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触犯了多少法律的底线。

车到站，辣哥的微信语音恰好也拨了过来。“喂，豚鼠，送大白上火车了吗？”

“上了。我正在往回走，已经快到家了。”

“确定他是回老家了吗？他把所有家当都打包带走了吗？”

“是的。稍微值钱一点的都带了，逃荒一样，两个行李箱加一个背包，还提了个大帆布口袋。”

“很好，辛苦你了。下午两点来秘密基地开会。”

“下午？”以往到秘密基地都是晚上，这还是头一次通知下午过去。

“是的。你没听错，下午两点。有新任务。”辣哥肯定道。

听说有新任务，我的心里一动，既有点高兴又有点担心。“哦，好，这次打算让我干嘛？”心里期盼是份有技术含量的体面一点的工作。

辣哥却是神神秘秘地说：“有点复杂。见面再说。”

回到住处附近，时间尚早，我先小睡一觉养了养精神，再去常去的小馆子吃了份盖浇饭。一点一刻，我骑上我的小电炉前往工业四路赶。路过工业一路和津南路的路口，一个有些眼熟的窈窕背影走在路边。我故意加快速度超到她前面回头看，果不其然是花花。

“喂，美女，要载一程吗？”

“好啊。”花花一点都不客气地跳上后座，揽住我的腰。“豚鼠，你这次可发了。托你的福，我们都跟着沾光呢！”

我被她说得糊里糊涂的。“我怎么就发啦？”

“哦，平叔他们还没给你说呢。嘻嘻，等下你应该就知道了。”花花笑得很开心。

我心想难道还有奖金？“说啊，别卖关子。”

“算了，算了，还是等平叔告诉你吧。他也就跟我说了一嘴。我怕我说不清楚。”

来到长丰机械厂挂着沉重链子锁的大门口，花花给辣哥发微信。我则有闲暇头一次在光线充足的条件下好好打量眼前这座曾经十分辉煌，现在已经彻底落寞的国营机械厂。真的很难相信在乔西这个蒸蒸日上的城市里居然藏着有这么一片仿佛被时光遗忘的地方。厂子的规模真不小，除了我们平时开会去的那个厂房，后面其实还有两间更高更大的厂房和一栋小楼，都是苏式的红砖建筑。厂房与厂房之间有高架轨道相连接，地面上有铁轨。即便是现在看来也依稀能感受到当年大发展大跃进的那种粗狂和豪迈。只可惜外墙早已斑驳不堪，铁架挂满红秀，犹如一位迟暮的英雄，几经挣扎终于还是倒在了奔涌向前的改革浪潮里。

而我呢？我也只是还咬着最后一口气，拼劲全力跟上前进的节奏，尽量不掉队！

“想啥呢？都看愣了。”辣哥收到消息从里面走出来给我们开门。他和往常一样只他打开小门放我们进去，然后立即反身把门锁上。

“哦，没啥，就觉得这厂很可惜。”

“不是可惜是活该。不思进取就是这么个下场。”

进到厂房里平时开会的小房间，猴子先到一步，正在研究堆在墙角的一些工具。我和花花都凑过去看，是油漆刷和桶，还有几卷墙纸。难道我们要去搞装修吗？

平叔这时候从楼上下来。他依旧是口罩、眼睛、帽子，把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都到啦？那我们首先祝贺豚鼠完成了一次艰巨的任务，让我们这个团队在新的一年一炮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