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不明白。”花花举手问：“富能集团到乔西投资建厂是好事啊，干嘛要偷偷摸摸做贼似的？政府也是要业绩的，有这种好事情不应该敲锣打鼓吗？”

平叔点了点她。“这就是我们对同一个问题认识上的差距。富能集团建厂是一个超大工程，建设过程中需要大量原材料，建好之后会吸纳大量工人，会把整个周边区域的生活和就业都带动起来。这是一个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巨大利好。有利好就会有利益，富能集团和政府当然希望尽量多吃下利益，另外就是避免被打劫。

举个例子。富能集团建一个厂，光建筑材料的成本就是以亿计。如果不提前谈好采购框架合同，消息一宣布，材料市场应声涨价，涨三五个点富能的损失都是几千万。当然，实际操作比这个复杂，富能会委托一个建筑公司，比如中建几局来做。这个风险由承建公司来承担。

不是也不是说这个消息就一直不公开。而是要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才公开。到时候肯定会有一场盛大的发布会，政府领导都会出席。反之，一旦开了发布会，相关项目的大部头采购合同应该就已经谈定了。留给我们的机会就没剩下多少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抢在富能和政府开发布会之前搞到该项目更具体的信息。”

大白问：“我们要怎么获利呢？把招标信息提前卖出去？”

“这种超大项目，我们的获利点那真是多得说不完，具体要看我们能搞到什么消息。你说的卖招标信息只是其中一种，而且并不是获利最大的。我再举个例子吧，即便里面某一个子采购合同已经谈妥，比如电梯。我们如果能提前知道是哪家公司中标，可以去吃进它的股票，坐等涨价。”

平叔说完看了看我们，目光最终又落在我脸上。“这里我和辣哥要承认一个重大失误。获取资料之后应该随手标记一下是出自哪家公司，免得回来之后分不清，这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基本常识。我们故意没跟你们提这个要求是想看你们自己能不能领悟到。本来准备过两天就跟你们说的。没想到这么快就逮到了这么大一条鱼。

豚鼠，这张纸夹在你上交的资料里。你比大白强一点，至少还知道每天的资料分开写个日期。这张纸是昨天收的。你记不记得是哪家公司？”

我……我昨天中午送了7单盒饭没时间去收资料，下午往一号楼送了两单奶茶，拿手机偷拍了一个公司开会时投在墙上的ppt，然后从他们办公室里顺走了一摞搁在垃圾篓边的资料。但那一摞资料是打印出来的ppt，装订好的。这一张是单张，肯定不在里面。再就是晚上，我送盒饭去了四号楼的12楼，然后顺走往下走去翻那些已经被从办公室里清出来的垃圾。下了几层楼之后，我自己都忘记在是哪一层了，我在一家公司门口看到一摞资料就都拿了往背包里装。大楼做清洁的阿姨从旁边厕所出来正好撞见，问我干嘛要拿那些资料，把我吓得一哆嗦。还好我反应快，说拿回去给女儿画画打草稿，她也就没有追问。那是几楼来着？

昨天的经历在脑袋里依次浮现，可我就是抓不住最关键的一幕。“四号楼的七楼还是八楼。我……真的记不清了。”

“你必须记起来！”平叔严厉地说：“这可能是你十年都难道遇上一次的好运气！”

第二天一大早，我穿上送外卖的冲锋衣，提了个空饭盒走进cbd的四号楼。门口的物业员工已经很熟了，问了句怎么来这么早，都还没有上班呢，我答有人点了早餐，可能通宵了吧，他就放我进去了。

坐电梯来到12楼，我顺着楼梯往下走，希望能现场回忆起前天在底哪里捡到的那一摞文件，可是每天的经历都是那么相似，cbd的楼层布局也是相似形，哪哪看都是一样的。

就在我郁闷之际，一个正在扫地的清洁阿姨忽然抬头叫我。“唉，那个，那天是不是你给你家姑娘收草稿纸呀。”

“是呀，是呀。”看到她我就想看见了救星一样。

“我昨天捡了蛮多，专门给你留了一摞。”她跑进厕所旁边的工具间拿了一摞不知是哪家公司打废的文件出来。

“谢谢，谢谢。”我接过来连声道谢。

“谢啥捏，养娃不容易，能省就省。我家也是个姑娘。”

“哦，哦，养姑娘好。姑娘贴心。对了，问一下您啊，你是只做这一个楼层的清洁吗？”

“怎么可能咧，我做六到十楼。”

“那前天我碰到您是在几楼。”

“就这一层楼啊。只有这层楼才有工具间。”

“哦，好。谢谢，谢谢。”

我在这一层绕了一圈，下楼之后找了僻静角落给平叔打电话。“喂，平叔，我想起来了，是四号楼7楼的新安拓建筑设计公司。”

“确定吗？”

“确定。”

“好，你安心做你的事。剩下的交给我们。”

我很好奇平叔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但我忍住没有问。

下午三点多，我往四号楼送了一单水果沙拉。下楼出门，就看到猴子一身西装提着公文包人某狗样的迎面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