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当年没这个环节。”

随后我们被要求平举双手散开，前后左右相隔一个手臂的距离。我怎么感觉接下要让我们做广播体操啊。

果然，我的感觉是对的。二楼的男人接下来喊道：“立正，双手平举向前，手心向上。”

我赶忙依令照做。然后我又听到那男人后续喊出一连串命令：“保持这个，蹲下。好，起立。手收回来，腿站直向前弯腰，手尽量接触地面……”男人要求的动作都很基础，就我看来只要是个正常人都可以做得出来，但在每个动作间他都会停顿一下。我偷偷抬眼去瞧，就见他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立正，向左转，向左转，向右转，再向左转面朝我。”这是他最后的一组命令。

我看到猴子第一个“向左转”时就转错了方向，心里不禁偷笑他左右不分。可我很快就笑不出来了。那男人宣布结束之后拿手点了几个人，说要淘汰，这里面就有猴子。

什么，就因为转错一个方向就要被淘汰？我木然地看向站在二楼的男人又看向身边的猴子。猴子耸耸肩膀，转身跟着保安出去了。其他被点到的人也都一样，没有人提出异议，更没有人吵闹，整个过程十分平静。

后来我才想明白，合硕联创并不要求招能力强学历高的人。他们要的是听话的身体条件好的人。于是通过这个所谓形体检查的环节，他们先把高矮胖瘦左右不分的人给刷下去，反正光在庞家村窝着的求职者就不下三万，每天都有不少人来，也不差这几个。

目送走了猴子，我在保安的引导下跟着队伍进到下一个房间。接下来的环节倒是比较像我熟知的求职。先填表，再上机考试，最后是面试。填表主要是登记个人信息和从业经历。上机考试的题目相当简单，20道选择题，加减乘除都不超过两位数，另外就是问在一些情况下你的选择，比如领导让你加班你会怎么想，比如你当你和你领导意见不一致的时候你要怎么办。分数在我提交最后一题答案时立即就出来了。我很轻松就拿了满分。

接下来的面试环节，面试我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看起来比我还年轻的小平头。他拿着我之前填的表，抄着一口广东腔问我，之前是干什么的呀，为什么辞职呀，为什么想来合硕联创工作呀，预期收入多少呀，能不能忍受加班呀，能不能忍受12个人住一间宿舍呀，能不能上夜班呀，老家那边过年一定要回去吗，等等。我前面的经历是一通胡编，后面则全部按他最爱听的说，薪水提的是3500，这个标准在乔西算很低了。

小平头对我的回答似乎是很满意，拿起手边的合格印章准备往我的申请表上盖。就在这时候，他不知怎么瞅上了我搁在身边行李上的那两个脸盆。

“咦，你那个盆，我看一下。”

我没多想，都拿过来递给了他。他指着上面的商标说：“系新买的呀？”

我心想，完了。猴子给我买盆是让我装成老油条，哪知道这庞家村里卖的东西还有正牌货，居然还贴了商标。

“我之前的裂了。里面的又贵质量又差，我就自己买了一个带过来。”

“哦。你来介里上过班？”

“没有啊。”

“那你介么知道宿舍那边卖的盆很水？”

“我听我朋友说的。”我实在想不出别的说辞，心里慌得要死。

小平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我盖了章。“好好干，加油。”

“谢谢。”

长出了一口气，我到后面的一个房间和其他已经面试通过的人一起等着接受岗前培训。找保安问到厕所在哪里，我躲在最里面的坑里给猴子打电话。

“喂，你在哪儿呀？”

“怎么，你也挂啦？”猴子反问道。

“没有啊，我过了。你给我买的盆上面有商标，差点害死我。”我把大致经过讲了一遍。

“哦，哦，过了就好。过了就好。”他有点不好意思。

“你怎么办啊？明天再试一下？”

“他们刚才读了我的身份证。我打听了一下，说大概一个月内是不行的。后面靠你了。”

好嘛，说好的双保险，从一开始就变成了走钢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