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名字?”
“凌卫平。”男人的声音偏低,不疾不徐。
“带身份证了吗?”吕文武心想如果没带,就把他带回局里验明正身。
男人脱掉手套,伸手在羽绒服的内口袋里掏了一会,掏出银行卡、乔西市的公交卡,再就是身份证。
吕文武拿过来一看,确实是叫凌卫平,按出生年月算今年48岁。只不过他的面相看起来比实际上要老。
“到垃圾场来干嘛?”
“说了捡垃圾呀。到垃圾场来不是扔垃圾就是捡垃圾,还能干嘛?你这警察同志真搞笑!”
吕文武冷着脸道:“那你捡的垃圾呢?”
“我……”凌卫平又一次语塞。“我不是还没捡着嘛。”
“你根本就不是捡垃圾。我在你背后看了半天了,你挑挑拣拣的,分明是在找东西。”
凌卫平听了,哭笑不得。“好好好……咳咳……我在找东西。找特别特别值钱的宝贝。犯法了吗?犯得着你这样把我个老头子抓回来吗?垃圾场的东西都是别人不要的。我又没偷又没抢,真找到块大钻石也是运气好。”
这下轮到吕文武被噎住了。人家说得还真没错。正琢磨着接下来怎么反驳,他的目光停留在被凌卫平脱下来塞在羽绒服口袋里,露了半截在外面的手套上。
“手套给我看看。”
凌卫平不知道眼前的警官所谓何意,犹豫了一下,掏出手套递过去。
手背和五个指头是尼龙纤维编制而成,手掌部分是皮质的,这手套可比垃圾处理厂那粗棉线的劳保手套上档次多了。这家伙倒是干嘛的?吕文武头被门夹了才会相信眼前这个人是拾荒者。再仔细瞅那手套手指头部位的编织方式,斜纹!
“你经常来这边吗?”
“有时候吧。”凌卫平平静作答。
“上周三左右来过没有?”
上周三?凌卫平心里一抖。“可能吧。记不清了。”
“上周三的事情,这还没几天就记不清了?”
“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那好,我直说。今天在垃圾场发现了一具女尸。死了好几天了。你是不是见过?”吕文武凑近凌卫平,不想放过他神色间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没有。”凌卫平感觉自己的脸绷得太紧,干脆把脸板起来。“我没见过什么尸体。要不然我还敢来吗?你要是想诬赖我一个捡垃圾的老头子杀人,那我光脚不怕穿鞋的,就算告到北京去也要喊冤。”猛烈的咳了一通,他瞪着吕文武。“干嘛,要抓我?抓人也要讲证据。”
证据?拿他的手套回去做鉴定,顶多也只能得出纹路相似的结论。他完全可以说同样的手套也不是他一个人有。或者,这真的只是个巧合?
吕文武心里快速盘算了一遍,用手机给凌卫平拍了几张照片,拍了他的身份证,又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给他。
“行了。你走吧。我不是说你是凶手,我只是觉得你经常到垃圾场找东西可能见过那具尸体。你要是能想到什么,给我打电话。”
“我没见过……咳咳咳……”凌卫平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回到宿舍已经是凌晨两点,吕文武却睡不着。不等天亮,他惯例性就去到警察局。省去了早锻炼,他直接到办公室开电脑进系统查凌卫平的档案。
凌卫平,48岁,妻子早亡,膝下有一女叫凌筱,唯一的房产在上桥区南京街27号。凌卫平年轻的时候在乔西吕品加工厂上过班,干了几年被开除了。对,是开除,不是辞职。人事档案上清楚地写着是因过失解除劳动关系。之后不久凌卫平在工商所申请了书店的营业执照,开了一家叫“小小书屋”的书店,地址也在他住的上桥区南京街27号。这是从档案上能看到的他唯一的正经营生。
开除!到底犯了什么事?
吕文武作为刑警自然会关注被调查人有没有前科。可惜他没查到本地有一家乔西国营铝品加工厂。听名字,这个厂似乎源自计划经济时代,恐怕早已经泯然于改革开放的大潮之中。那么,只能去问凌卫平本人吗?